殿試後已到五月,按例該進行瓊林宴,鳳知微這兩個月十分忙碌,又要負責chun闈殿試的事,又要督造皇廟,常常睡在官署,此時便想稱病推掉,不想天盛帝卻不允許,後來隱約聽內侍說,似乎韶寧公主和陛下chui了風,等殿試這一番事qg結束,韶寧公主便要出宮,住進皇廟了。鳳知微聽說了不過苦笑,心想你馬上就要來天天纏我了,就這麼宮中最後一晚,還不肯放過我?當晚瓊林苑張燈結綵,錦石纏道,柳鎖虹橋,禮pào喧天,富貴風流,四司六局,並禮部、光祿寺、尚寶司諸般人等忙碌不休,梨園教坊也出領袖子弟助興,鳳知微到的時候,遠遠的大轎還沒停下,就聽得裡面熱鬧非凡。瓊林苑離內閣議事的皓昀軒不遠,她過來時,遠遠看見寧弈從瓊林苑出來,帶了一批大臣往皓昀軒而去,看見她,寧弈微微一笑,笑容裡卻有些別的意味,跟在他身後的胡聖山眯著眼睛打量她,突然嘻嘻一笑,快步走開。鳳知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這些人神秘兮兮的玩的什麼把戲,卻也沒法子跟過去問,只好先進苑,一路過去,新科學子紛紛上來見禮,鳳知微現在的身份,算是他們所有人的&ldo;老師。&rdo;,端著個架子,一路含笑點頭過去。忽聽有人在耳邊道:&ldo;見過司業。&rdo;聽見這稱呼,鳳知微的假笑稍微真實了點,回身笑道:&ldo;小錢也來了。&rdo;來者正是當初在宴chun宴請過鳳知微的青溟子弟錢彥,他中了二甲 心意藤蔓後偷聽的竟然是韶寧!這下連鳳知微都怔在那裡。她的第一反應是毀掉手中的腳鏈,然而看著韶寧盯著腳鏈直勾勾的眼神,便知道已經晚了。在韶寧的心裡,一定認為那腳鏈是在和魏知歡好中被魏知偷偷收藏的,她裝作不知,卻定然懷著一心的神秘喜悅,遐想著qg郎月夜燈下,把玩她的貼身私密之物,無限懷chun的dàng漾。直到此刻,dàng漾的漣漪被一個驚天的霹靂劈散。錢彥並不認識韶寧,他只看見一個小太監近乎無禮的瞪著那腳鏈,而鳳知微的神qg他沒看見,趕緊將手一收,低聲呵斥道:&ldo;什麼人!還不……&rdo;韶寧突然走了過來。她開始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還有些搖搖yu墜,第二步開始便穩定了,不僅穩定,還越走越快,錢彥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已經直直走到他面前。鳳知微看著她眼神,突然心中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可惜已經遲了。韶寧突然從懷裡拔出一把刀,一刀捅在了錢彥的胸口!鮮血迸she!嘩啦啦濺了鳳知微滿手。錢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韶寧,張了張嘴要說什麼,最終沒能說出來,沉重的喘息一聲,向後倒去。鳳知微一把接住,霍然回首盯著韶寧。韶寧卻根本沒看她,甚至也沒看錢彥,很平靜的將染血的刀在身邊的藤蔓上擦了擦,收回懷裡。&ldo;叮。&rdo;錢彥鬆開的手指間,濺滿血跡的腳鏈落下地,聲響像鋼釘,清脆的釘在人心上。腳鏈正落在韶寧的腳下。她低頭,用一種近乎陌生的神qg看著腳鏈,看著那曾經緊貼著自己肌膚,在女子最為珍貴呵護的部位日夜廝磨的金絲碧璽。玲瓏玩物依舊光豔燦爛,如那夜耳鬢廝磨,心花也燦爛得要飛了。那夜裡chuáng笫間,qg郎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的腳踝,手指過處,腳鏈如花離落枝頭,她知道,卻溫存的伏在錦繡被褥間含笑不語,暗夜裡膚光如雪烏髮瀉落如雲,她亦在雲端。如今……她唇角綻出一抹笑意,不是淒涼不是憤怒不是悲哀,而是淺淺的譏嘲,淡淡的涼。像午夜裡一朵盛放的曇花,遭了雪。然後她慢慢的伸出腳。緩慢、用力、決然的。將那腳鏈碾碎。金絲碧璽在薄底快靴底發出低微的碎裂聲,瞬間輾轉成灰,她猶自在不罷休的碾、碾、碾……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那碧璽徹底化為粉末混在泥塵再也辨認不出,她才慢慢撤開腳,抬起頭,注視著抱著錢彥的鳳知微。鳳知微臉色也是白的,一手按在錢彥傷口,眼睛緊緊盯著韶寧,等著她也像對錢彥一樣,冷不防掏出匕首,抽冷子給自己來上這麼一下。或者兇猛的奔上來,將所有的怨恨洪水般潑在自己頭上。韶寧望著她,卻突然笑了。居然還是平日那種喜悅燦爛,看見她心花都要開了的笑容。她高高興興的對著鳳知微笑,親親熱熱上前,一把攙住鳳知微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上,柔聲道:&ldo;明兒我就要出宮了,想著在宮裡再見你一面,可巧在這裡碰上,你……歡喜不歡喜?&rdo;她含笑瞟著鳳知微,密密的眼睫毛上揚,滿是欣喜的望著她眼睛。看不見地面的鮮血,看不見也在鳳知微懷裡近在咫尺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