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下令後退,對方卻在旗下,只那麼輕輕緩緩一舉手。連韁飛鞚,煙雲塵擁,箭下如雨,人cháo滾滾,剎那間姚揚宇單薄的兵力便倒下了一半。到得此時,明擺著中了計,躲避已不可能,姚揚宇不再試圖退後,一聲低吼長刀一擺,當先撲了出去。槍起槍落,刀出刀劈,無數武器亂糟糟的糾纏在一起,無數血rou揮灑在廣闊的千斤溝,人xg中殺戮的本能在激越的戰聲中被無限激發,因在絕路,所以每個人都近乎狂肆的砍殺,將那些曾經鮮活的肢體,柔韌的肌rou,大好的頭顱,閃亮的雙目,一一消滅在粘滿鮮血的寒冷的各式兵器之下。敵我兵力相差太大,半個時辰後,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天盛軍,寥寥幾個親衛,搖搖yu墜護在姚揚宇身前,姚揚宇染了一身粘膩的鮮血,以刀支地,和餘梁huáng寶梓背靠背不住喘息,三人身上都掛了彩,連眼睫毛上都粘了細碎的rou屑。那大旗下溫文微笑的男子,始終沒有動過地方,用一種有點厭倦又有點興趣的眼光,注視著苟延殘喘的那支殘軍。&ldo;要活的。&rdo;他突然抬抬手,指了指姚揚宇三人。聲音清晰的傳來,姚揚宇閉了閉眼,一瞬間明白為何為了自己這一營兵力,對方不惜主帥出動親率大軍埋伏於此,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一旦天盛當朝首輔之子被大越活捉,那麼對於此時天盛本就已經不足計程車氣,必將是更為沉重的打擊。立功未成,反倒成為要挾天盛的把柄,會被大越五花大綁牽上兩軍戰場,萬軍眾目睽睽之下被拿來討價還價,換得天盛大軍不甘撤軍‐‐男兒若真淪落至此,還有何面目存活於天地間?苦笑了一下,姚揚宇握緊了手中力疲快要掉落的刀。&ldo;兄弟們。&rdo;他緩緩道,&ldo;是我太過急功好利,連累了你們,咱們‐‐&rdo;一句話梗在喉中,他眼底閃出淚光,餘梁和huáng寶梓像那日一樣沉默拍拍他的肩,低聲替他接上了下面那句話。&ldo;來世再見。&rdo;三人相視一笑,齊齊抬起手中刀。散發著寒氣的刀鋒bi近咽喉時,姚揚宇心中迷迷糊糊掠過一個念頭,&ldo;要是魏大人現在在就好了……&rdo;隨即他苦笑了一下,真是人將死,夢也荒唐。刀鋒閃亮,映著絕望而沉靜的眼眸。對面敵軍似乎沒有想到這三個傳說中走馬帝京紈絝làngdàng的二世祖,竟然不願苟且求生,大驚之下撥馬衝來。 刀鋒將及喉。&ldo;鏗‐‐&rdo;碎石擊斷鋼刀的聲音清越,一枚輕飄飄的石子,打著水漂似的飛來,竟然同時打斷了三把刀,飛起的斷刀有眼睛似的滴溜溜一轉,呼嘯而起,直衝向正策馬奔來的大越主帥晉思羽。晉思羽正全神關注於yu待自刎的三人,不妨冷鋒迎面,三截斷刀半空一豎,竟然同時襲擊了他的頭面要害,百忙中驚而不亂,一個倒仰,手中長槍已經將斷刀撥了開去。然而斷刀剛被撥開,忽有一騎自對面而來,黑衣黑馬,白箭白弩,五指一捻五箭在弦,輕笑:&ldo;看我連環箭!&rdo;晉思羽又是一驚,此時身形倒仰,若對方援軍有使連環箭的高手,一定無法逃開,冷哼一聲單手一拍已自馬上飛起,看也不看便向後退。等他退到地上,被自己的親衛接住回到旗下,卻見不知何時,他那萬金難換的駿馬,連同本來被包圍著的姚揚宇三人已經被搶了回去,號稱要出連環箭的那個,卻猶自笑眯眯的坐在馬上,將五枝箭在掌心裡扇子似的排開收起收起排開,一面玩一面喃喃道:&ldo;連環箭怎麼she?&rdo;&ldo;……&rdo;大越自主帥以下人人氣結,面色鐵青,那人卻已經抬起頭來。月色下眉目清秀,一雙眼睛水色氤氳,像隔了蓬萊雲霧,看不透四海之下,紅塵幾許。失了馬的晉思羽站在地上,遙遙仰頭看著那少年,只覺得那眼神清凌凌的看過來,這一天的月色便光黯,漫天的寒風便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