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樣的疑問,他望向寧弈,然而令他心中一震的是,寧弈竟然避開了他的目光。他抿著唇,視線下垂,將臉沉在大殿昏暗的光影裡,無人看清他的神qg。&ldo;朕多年來視你為國家股肱,恩寵無盡,奈何你喪心病狂辜恩如此‐‐&rdo;殿上天盛帝一番咆哮已經失了力氣,目光失望的看了辛子硯半晌,決然一揮手。眾人心中一緊。&ldo;陛下!&rdo;寧弈突然搶上一步,一個頭重重磕下,&ldo;此事尚有蹊蹺,辛大學士忠心為國,怎會行此妄為之事?河內士子所得之《天盛志》,是否真的自辛大學士手中流出?《大成之殆》卷兒臣曾聽辛大學士說予以作廢,卻又是何人將其找出編訂入書?河內離帝京迢迢千里,生祠是否確實屬實?有無其他隱qg?《大成榮興史》和《亂臣賊子書》按例由編纂處統一收集銷燬,並不是辛大學士作為總裁應該cao持的事,如今書籍尚在,是否應先尋編纂處所有人等問責?&rdo; 他這番話清楚明快,句句都在要害,眾人不管是不是他陣營,都目光一閃‐‐陛下雷霆震怒來得突然,朝臣被這番霹靂打得都沒反應過來,不想楚王頭腦如此犀利清醒!&ldo;你的意思是朕偏聽偏信,胡亂入人以罪了?&rdo;天盛帝眯起眼睛,森冷的注視寧弈。&ldo;兒臣不敢!&rdo;寧弈並無畏怯之色,以手拄地,清晰的道,&ldo;兒臣只是覺得此事尚有蹊蹺,宜當慢慢查辦為要,時當國家多事之秋,又事關當朝一品重臣,為天下民心安定計,此時也不宜驟興大獄,望陛下明察。&rdo;眾臣又是一陣眼光亂閃‐‐慢慢查辦四個字說得,真是jg妙啊。大案乍發,最怕皇帝當庭震怒決然處置,一旦慢慢查辦,就有了更多回旋的餘地。&ldo;陛下,辛大學士文人疏曠習氣是有的,行事荒誕無心之下不敬之舉也是有的,但臣敢以身家xg命擔保,辛大學士絕無謀逆犯上不臣之心!&rdo;胡聖山反應極快,立即跪到了辛子硯身側。&ldo;臣附議!&rdo;&ldo;臣附議!&rdo;滿殿裡跪下了一小半人,還有一部分準備跪但是給寧弈用眼神勒令住了不許跪‐‐一旦附議的人超過一半,那又是另一種狀況,很容易給皇帝看成是群起反對威脅,還會引起對寧弈雄厚勢力的警惕,那就得不償失了。天盛帝盛怒已過,此時看著沉默悲憤的辛子硯,看著跪下的那一小半朝臣,想著寧弈那句&ldo;為天下民心安定計&rdo;,隨即想起辛子硯在士林中的魁首地位,眼神裡終於露出了一絲猶豫。&ldo;臣附議!&rdo;驀然一聲驚得所有人都直起身子看過去‐‐開口附議的,是鳳知微。&ldo;臣附議!&rdo;鳳知微磕了一個頭,在胡聖山辛子硯灼灼的目光中面不改色,朗朗道,&ldo;正如楚王殿下所言,此事極有蹊蹺,《天盛志》在帝京尚未刊行,如何能千里迢迢流入河內?《大成之殆》歷時三個月編纂而成,臣親眼看見辛大學士將之作廢,又怎麼會再次出現?生祠我朝雖未有,但大成歷代名臣將相,惠澤家鄉父老者,都有各地為之建造生祠,鄉黨愛戴本鄉傑出人士,並以之為自豪,這也是常qg,和那些心懷叵測沽名釣譽以博民間聲望者不同,請陛下予以甄別,《大成榮興史》和《亂臣賊子書》陛下曾下令統一銷燬,但至今尚有留存,這不是辛大學士一人之過,微臣身為副總裁也難辭其咎,請陛下一併處罰。&rdo;殿中群臣聽得這番話,處處都在附和楚王之言,堂皇漂亮,誠懇真摯,都頻頻點頭。辛子硯胡聖山和寧弈,卻面色慘變。這真是一番看似維護實則火上澆油的&ldo;求qg&rdo;!字字兇狠!一句&ldo;帝京尚未刊行&rdo;,便坐實了辛子硯&ldo;私自流傳&rdo;,一句&ldo;歷時三月編纂而成&rdo;,便暗示天盛帝,辛子硯&ldo;為大成編史不惜耗時三個月&rdo;,一句&ldo;生祠我朝未有,大成層出不窮&rdo;,便隱隱把辛子硯的心思往&ldo;大成餘孽作風&rdo;上靠攏,明著說&ldo;和那些心懷叵測以博民間聲望者不同&rdo;,實際上就是在說&ldo;同&rdo;,最後那句&ldo;陛下明令銷燬,至今尚有留存&rdo;,當真是最後一壺猛油,澆在了已經給她一步步挑得旺起來的天盛帝的明火上!心思之深,言語之巧,把握帝王喜怒之準,登峰造極。辛子硯的身子微微抖了起來,臉色慘青,卻只盯著鳳知微一言不發,他也是隨侍天盛帝多年的臣子,清楚皇帝的xg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