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則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齊齊回首,看著永遠紅衣燦然,美絕人寰的靜安王儀態絕妙的邁上大殿。玉自熙一路微笑而來。他的十八侍衛亦步亦趨。越過高闊皇城,越過巍峨宮城,越過白玉廣場,越過金水橋,越過長長的鋪著紅氈的天階,決然而來。他不看那些甲冑鮮明,持刀相守的侍衛一眼,直接步入大殿,衣袖一揮,流雲飛袖將沉重的殿門重重關上。大殿立時一黑,百官陷入慌亂之中,老賈端大喝:&ldo;玉王你做什麼!&rdo;&ldo;做什麼?&rdo;玉自熙袖風連拂,將大殿之內的侍衛全部扔出,停也不停直奔御座,他全身真力體外流轉,所經之處,百官們紛紛哎喲哎喲的跌了出去。老賈端搶前擋著他,被他衣袖一揮,順手扔到了三丈外,跌在地下爬不起身。玉自熙直奔御座,笑吟吟往御座上一坐,將腿往九龍扶手上一蹺,打了個響指,微笑道:&ldo;陛下駕崩,皇帝也該換我來當了。&rdo;他手一伸,掌風一掃撥開撲上去想抱住包子的油條兒,一把將緊緊盯著他的包子拽了過來,微笑道:&ldo;太子爺,你對換我當皇帝有意見嗎?&rdo;包子卻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問:&ldo;我父皇真的死了?還是這根本就是你胡扯出來,好騙我放你進大殿的?&rdo;他語氣急切,最後一句話說得極快,神qg緊張的緊緊盯著玉自熙,那模樣,似是非常希望後一種才是事實。玉自熙手一頓。目光微微一黯。他古怪的上下打量著包子,很久很久以後,久到包子快要等哭了時,才緩緩道:&ldo;對,我騙你的。&rdo;&ldo;呼!&rdo;包子鬆出一口氣,眉開眼笑的往他面前一坐。手一攤,說:&ldo;那你殺吧。&rdo;乾元六年三月初三,西梁郢都,靜安王玉自熙挾驚天噩耗而來,一個雷霆霹靂般的訊息震翻當朝,隨即闖宮門,越大殿,直登御座,以巨鼎閉正殿宮門,將恰逢朝會的文武百官連同監國太子全部堵在大儀殿內,挾持太子,yu待以監國之印,號令九軍,謀朝篡位。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焰城,正是秦長歌追逐白淵到了最緊要關頭的時刻,屠鷹的一聲大喝驚得秦長歌霍然回首,驚得屬下齊齊看向秦長歌。此時退則白淵永久逃逸,此時繼續‐‐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母親,在獨子遭逢危險的時刻,會悍然不顧。秦長歌仰首,天邊星月俱隱,層雲密佈。千里之外,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幼子,自己唯一剩下的親人,正在遭受挾制,生死不知。對面,輕舟之上,白淵微微一笑,對她做了個告別的姿勢。掌控全域性,伏線千里,叱吒風雲的東燕國師,繼睿懿之後崛起六國名動天下的白淵,算準了她不得不回頭。秦長歌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笑得容華無限的白淵身上。隨即也對他一笑。道:&ldo;追!&rdo;屠鷹險些一個跟斗倒栽了出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說什麼?主子是不是急昏了,說錯了?主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然而秦長歌已經淡淡道:&ldo;我不回去。&rdo;對上屠鷹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那種&ldo;主子你別和白淵逞一時意氣&rdo;的暗示,秦長歌無奈的苦笑了下,道:&ldo;我不是逞意氣,不是說白淵bi我放棄我就偏不放,而是此刻回去於事無補,訊息傳遞到這裡,已經過去了幾天,等我再趕回去,結局如何想必已塵埃落定,如果溶兒脫險,我何必回去?如果溶兒死去‐‐那麼我的仇人,還是白淵。&rdo;屠鷹無言以對,忽覺心中蒼涼,一個母親,在愛子遭險的那一刻,決然選擇背向而行,這需要多大的定力?這些立於權力頂峰的絕頂之人,因身處高處目光清醒而抉擇隼利,非常人能及,然而那清醒背後的隱忍和苦痛又有幾人能夠理解?能夠做到?是不是不如此,便不能成就絕巔之高?是不是不經歷一番鮮血淋漓的剝脫和輾轉,便不能成就高於凡俗之上的qiáng大靈魂?屠鷹忽然慶幸自己是個很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