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三日後,帶著受罰抄的佛經去拜見公主……擺明了是要她們親自登門道歉,妃子們氣白了臉咬紅了唇,卻也只能眼睜睜見著皇帝貴妃,言笑晏晏一路行去。自此,文昌的日子好上許多,雖然太后皇后依舊不待見,可是落井下石,明朝暗諷的人,卻一個也沒有了。她是內斂溫厚的xg子,有什麼也放在心底,自那後見了秦長歌,一個不提,另一個也不說,但那眼神,卻是溫暖和煦,宛如日光,自彼此身上徐徐拂過。再然後,便是那血色淋漓慘然一夜……文昌,文昌,一逝三年,午夜輾轉,故人可曾入你夢來?若是不曾,那麼,我自己來,你,喜不喜歡?起風了。文昌緩緩睜開眼睛。又是一個寂寞的夜啊,自從那人死後,自己在宮中越發寂寞,把日子過成了線裝書中雷同的每一頁,渾渾噩噩不知道今夕何夕。故人早化飛灰,想必魂魄亦已轉生,想又何用?今夜的風,貼著殿角悠悠盤旋,好生詭異啊……殿前,重重紗簾被風chui起,晃起一天月色,博山鼎爐中沉香嫋嫋,dàng漾渺渺煙光,那煙光忽散忽凝,飄搖如水晶幕。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窺人的卻不是明月。一雙手,緩緩輕掠紗簾。文昌瞪大眼,想驚呼,卻不知怎的聲音凝滯在夜色裡。掀簾的那雙手,纖纖玉指,膚光勝雪,隨意間便是一個華美的姿勢,簾幕卷處,現出亭亭人影,漫步上階,分簾穿堂而來。風輕緩踱入,牽起她衣袂溫柔前導,她螺髻縹帶,絲衣輕綃,身姿弱不勝衣,舉止卻淵停有度,她似是走得很慢,然而轉瞬便到了近前。一線月光淺暗,淡淡的青色,映上她絕色眉宇,那一雙眉揚掠的角度jg美至令人驚歎。不知道為什麼,她卻一直側轉著臉,看著窗外遠遠的龍章宮,文昌揪緊了心,心裡有個念頭呼之yu出,那個念頭仿若雪珠般森冷敲擊著她的五臟六腑,她的深藏的回憶被這個念頭敲得隱隱生痛。她等待她轉過臉來,卻又害怕她轉過臉來。夜霧起了,地面凝了一層冰清的露珠,而殿外的曇花開了。她終於結束了凝望的姿勢,輕輕偏首。說不盡的傾國風采,眼下卻有猩紅小痣一點,鮮豔yu活,宛如墮淚。長歌!你是英魂不遠,於這悽清之夜,乘風而來,以那年長壽宮靨妝之象,暗示我,你舊事難忘,再度涉足這埋葬了你的輝煌黑暗宮廷,重溫昔日榮耀和摧折麼???長歌!文昌霍然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帳上玉鉤輕輕搖晃,撞擊chuáng欞,其聲清越。文昌舒一口氣,對著垂著夜明珠的帳頂,輕輕的,無力的抹汗。原來不過一夢。想必今夜風chui簾幕,細碎之聲不絕,恍惚迷濛中憶起曾經傾心相助的故人,心境搖動,故此入夢。文昌欠身坐起,yu待關起宮女粗心忘記關好的窗戶。身子驀然僵住。紗簾後,窗前,樹影婆娑,斑駁的灰色樹影裡,隱約有淡淡的人影,投she於地面。不是夢!確實有人。夢中的一切仿若重現,文昌的驚駭衝破胸臆,張口yu呼。那影子跨前一步,現出輪廓。月光掩映在她身後,她的身週一層淡淡光暈,卻不妨礙文昌看清那螺髻綃紗,素衣豔痣。恍然若夢。文昌的眼淚,忽的一下湧上眼眶。喃喃道:&ldo;皇后,你回來了麼?&rdo;那人不答,只是靜默的看她,衣袂在風中飛舞,似是隨時yu乘風歸去。 &ldo;皇后……&rdo;文昌夢囈般的低語,輕輕翻身下chuáng,向那身影走去,將至近前,那影子卻突然退了兩步。&ldo;皇后……你連我也不信了麼?你是恨了這宮中的人心詭譎覆雨翻雲?你是恨了這血rou堆積白骨壘成的瓊樓華殿,金宮玉闕?你既然這般恨著,為何今日又要重來,難道你是怨氣未解,想要問個究竟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