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終於因為震驚太過而失語,尤祥辰詫異地看著她,心想這個如鐵如石的女子,那樣的大場面之前都不動聲色,怎麼現在會為這句話失態?蘇亞卻立即忍不住反駁,&ldo;不可能!&rdo;&ldo;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rdo;尤祥辰吶吶道,&ldo;據說咱們大營是要給他請功的,被晉國公攔了,國公說他擅自出營,還帶兵闖營,軍營之中絕對不允許這等無視法紀者存在,要予以處罰,邰兄弟年輕氣盛,當即將國公……從高樓上推了下去……&rdo;太史闌手臂霍然又是一抬,然後定住了。她的動作似乎也是在推,要把這個難以置信的可怕的訊息給推出去。尤祥辰忽然覺得壓抑,地上的那些血,像是瞬間蔓延到了他的鼻端。他竟然因此不敢說話,很久之後,才聽見太史闌極慢極慢地道:&ldo;然後?&rdo;她問得越簡單,他越覺得壓抑,急忙道:&ldo;聽說國公受了點輕傷,之後勃然大怒,當即以邰兄弟刺殺朝廷重臣、違背軍紀之名問罪,責打八十軍棍,押送都督府,後面的事,我便不知道了……&rdo;太史闌雕像般地立著,血色模糊的月光she下來,她的半邊臉頰青白。&ldo;在下告辭。&rdo;尤祥辰不敢再留,急忙一躬,帶著自己計程車兵匆匆離開。太史闌還沒忘記略抬一抬手,以示相送,這手勢略有些不敬,然而尤祥辰沒有一絲不快,恍惚中他總覺得,面前的不是僅僅一個副將職銜的官場新丁,彷彿是邊總帥、紀大帥那些軍國大佬當面。太史闌給他的感覺和壓力,甚至超過了這些叱吒多年的老將。人都離開,院子裡漸漸清靜,只剩下了太史闌的人,和一堆屍體。&ldo;大人。&rdo;蘇亞輕聲喚。太史闌有點僵硬地轉身,對著自己的護衛們,道:&ldo;所有屍首,稍後jiāo給昭陽府,安排迅速火葬。&rdo;&ldo;是。&rdo;蘇亞有些憂心地看著雷元於定等人,她總覺得,這麼大的事qg,太史闌對這些新人,太信任了些。&ldo;今晚殺了的這些人。&rdo;太史闌平靜地道,&ldo;告訴各位,他們是西局的探子。&rdo;人人震驚,漸漸反應過來,臉色惶惑。&ldo;不是我故意要讓你們捲入大罪。&rdo;太史闌神容清冷,&ldo;你們也看見了,西局探子假扮盜匪,闖入我的宅子,擺明了是要製造 她的眼淚(3)面前這個人,無比qiáng大,可是此刻她只感覺到她的脆弱,像個需要撫慰的孩子。月色斑駁,照一片斷壁殘垣。&ldo;蘇亞……&rdo;很久很久以後,太史闌的聲音,有點飄渺有點空地從手掌間傳出來,&ldo;……我恨我不夠qiáng大……&rdo;蘇亞手頓住,不明白她憂傷何來。她原以為太史闌是擔心容楚,是憤怒邰世濤的行為;又或者她選擇相信邰世濤,那麼是憤怒容楚,恨著他的背叛。可是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她為何在知道這樣的訊息後,不怒不驚,不去尋求真相,卻生平第一次,自責?&ldo;太史……&rdo;&ldo;我得罪了紀連城……&rdo;太史闌的聲音聽來悶悶的,&ldo;容楚為我也得罪了紀連城……紀家少帥獨掌軍權不可不防,可是無論是我還是容楚,經過這事,都無法滲透入他的天紀軍……只有……犧牲了……世濤……&rdo;蘇亞渾身一震。原來如此。她只顧著震驚這事實,並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的詭異,沒想到太史闌立刻就明白了。或許只有太史闌這樣清醒敏銳的人,才能透過表象,瞬間抵達真相,明白一切虛妄背後的深意。所以她不去追問,不去憤怒,不去責怪邰世濤或容楚,而是選擇了先責怪自己。怪自己不夠qiáng大,怪自己需要保護,怪自己,讓世濤犧牲。容楚何等有幸遇見她。容楚又是何等無奈遇見她。&ldo;這是苦rou計……&rdo;太史闌的聲音聽來是唏噓,&ldo;可我若足夠qiáng,我若也坐擁三軍或一地,我若也能號令無數從屬,紀連城又算什麼東西?世濤又何須為我這樣犧牲?他本該飛huáng騰達,少年得志,現在……罪囚營…&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