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就打,&rdo;李扶舟忽然淡淡道,&ldo;活物怎可被死物拘住?中越一族向來桀驁,有了傳國佩,也可能尋出其他理由抗拒,真要不聽話,打了便是。&rdo;眾人默然,想著也只有這樣了。只是名不正則言不順,五越又向來重血脈傳承,徹底找不到傳國佩也就罷了,如果傳國佩落在別人手裡……那就麻煩了。李家,承當年五越之主血脈。五越之主當年被屬下背叛,身死於南齊派來的高人手中,南齊的高人也受反噬身死當場,臨死前受五越長老詛咒鎮壓,收魂於祭器之中。外間傳言都說五越之主bào斃,沒有留下子嗣,其實當初還是偷偷走了一個兒子,在家臣保護下遠走江湖,改姓為李,以五越之主留下的異書為基礎,加以修改完善,成就一套新的武功,漸漸在武林嶄露頭角。而乾坤山,正是那位當年滅了五越一萬y兵的南齊高人的根據地,五越之主的兒子便奪了這山,就勢在此處建立宮殿,將陣法保護在內,利用陣法的天地靈氣,為李家護法。在乾坤殿深處,保留著五越之主半截遺骨,和當初五越分裂時,大戰之中死去的所有家臣的牌位骨灰。五越人相信,先人遺骨,可以護佑後人。大殿也留存了當初將這座山真正主人收魂的祭器,以先人遺骨,鎮在大殿深處。而李扶舟身上這一襲紅袍,正是當初五越之主臨死時穿在身上的禮服,是他為五越終於一統而制的典禮正服。衣裳以特殊質料製成,在五越十八種相輔相成的奇特藥糙中浸潤數月後晾gān,永不脫色永不陳舊永不毀壞,可護體,也可傷人。五越之主jg心做這一套袍子,本就打算流傳後世,作為代代大典禮服。當初乾坤殿裡,李扶舟被聖門門主bi迫,拿出了那兩套禮服和太史闌拜堂時,李家老家主就下定了決心。禮服重現,是為天意,李家世代肩負的使命,也該到完成的時候了。何況乾坤陣這些年,越發不穩定,有時候沒有人啟動,也會自己發動,將身在附近的李家子弟震傷,這些年李扶舟為了李家安危,不敢離開乾坤山一步。李家高層雖然對此保持沉默,但內心深處也不無擔憂‐‐搶來的東西,終究是搶來的,而且先祖搶來之後,做法又不那麼光明地道,鎮壓了太多兇殺怨毒之氣。經過這麼多年,也許這天降神蹟,終於忍耐到了盡頭。李扶舟一直認為,再在乾坤山呆下去,或者這一天地輪轉的大陣,就會成為李家的魔咒。越依賴,越無力,一旦對方反噬,或許面對的就是全軍盡滅的結局。李家,得乾坤陣託庇多年,也被乾坤陣牽制多年,是時候該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和乾坤陣一拍兩散了。這些年,李家從未放棄過對五越的收攏,五越散民經過長期各自為政的生活,也開始覺得難以支撐,正需要一個qiáng有力的政權,來護佑他們。大殿裡繼續在商量,終於一致認為,如今確實是極好的時機,趁著南齊四面烽火,舉起義旗,不求佔據南齊江山,也要為五越族民爭得一方安穩地盤,和自治之權。李扶舟很少說話,一直到眾人基本意見統一,才站起身。&ldo;九月十六,是為佳日,是日祭旗,以告天下。&rdo;他聲音靜而沉,一雙眸子,溫和沖淡地遙望遠方,似在俯覽這蒼山四海,又似只看著眼前那一方幽黑的殿門。深紅的袍角遠遠地曳出去,如血。這無垠大地,亦將填滿深紅溝渠。無數家臣,此刻拋武林身份,肅然下拜。&ldo;謹遵我主之令!&rdo;山呼海拜之聲未絕,他已經轉入屏風之後,似乎對這歷史一刻,熱血沸騰此時,並無太多感觸,將那群激動得老淚縱橫的從屬,拋在了殿外。深紅的衣袍逶迤出一片血色霞光,在雪白的雲石地面上緩緩漾開,他直入內殿,在前殿甬道盡頭的五shou圖騰四足方鼎前,微微一停。時隔數年,那圖騰之下下垂的劍尖之血,越發飽滿鮮豔,似要隨時滴落,而色澤沉黯的四足方鼎,似乎也隱隱發出一陣呼嘯之聲,似有什麼東西,要掙破這百年鎮壓,衝牢而出,吞噬日月。他手指在鼎上慢慢撫過,隨即忽然被彈開。他默默,日光轉側入高窗,照見他如玉下頜,臉上的神qg藏在y影中,是一片風雨yu來的暗色。身後有腳步聲,他不語,直到老家主的語聲響起,&ldo;乾坤陣……越來越不穩了。&rdo;&ldo;所以我們需要戰爭,和出路。&rdo;他一笑,笑容是溫和的,卻依稀幾分諷刺。老家主微微沉默,&ldo;聽說你前幾天,讓蘇亞趙十八容榕等人悄悄離開。&rdo;&ldo;嗯。&rdo;老家主又停了一停,終於沒忍住,&ldo;你該留住他們的……&rdo;&ldo;留住他們,做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