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觀鼻鼻觀心,他從未想過此生會有這樣的境遇‐‐船艙,黑暗,似陌生似熟悉的少女,一場默契的戲,還有那一曲天南採蓮調。依稀這調子幼時也聽過,是他的奶孃唱過,他親生母親是個姨娘,姨娘早逝,他認在無子的主母膝下,那奶孃是夫人給他找來的,南方人,溫柔善良,他在她的懷抱中長大,多少日夜,聽她的採蓮調入眠,在夢裡,依稀也似行船於江南水鄉,金波灩灩,白鳥喈喈,雨絲風片,菡萏芳叢……多年後,在這一片寂寞的海上,他再次聽見夢中的聲音,而對面的少女,含笑的明亮的眼波,似chun風燕雙剪,掠過心頭柳枝……他想他不能忘記這一幕這一歌,卻又不願意自己記住,人生裡很多的美和好,記著反而是對日後枯寂的折磨,還不如忘卻。容榕哼著歌,瞄著他神色,臉色漸漸有些複雜,她敏感地覺察到邰世濤的心虛不寧……或者,他此刻心事太重吧。兩人雖然隔得遠,卻並沒有完全閒著,邰世濤哼了幾聲,背過身去,容榕自己在忙忙碌碌準備著什麼。兩人哼了一陣,算著紀連城此刻應當yu火難熬,再不開門就得撞進來了,容榕給邰世濤打個眼色,示意準備好了,隨即笑道:&ldo;邰郎……這板壁好薄的……我怕……怕……給人聽見……&rdo;&ldo;那你說怎麼著……&rdo;邰世濤問。&ldo;咱們……咱們下海去吧?我是在海邊長大的……水裡就像我的chuáng……&rdo;容榕聲音越說越低,吐字卻很清晰,好讓門邊的人能聽見,&ldo;邰郎,你在北方長大,不想試試……試試這滋味麼……大海的水,最溫柔了,像綢子一樣……&rdo;門邊紀連城呼吸急促,眼睛發亮‐‐水裡!在水裡!好奇妙的法子!他怎麼沒想到?這這……這該是怎樣一種銷魂的滋味?和一個健美美麗的少女在水裡……以天為被以海為chuáng……普天之下,誰有這樣奇妙的經歷?這樣奇妙的法子,不正合了海鯊的&ldo;劍走偏鋒&rdo;?這麼一來,也不用玩什麼奇奇怪怪的花招,只需要臨海翻騰這麼一陣,自己一定可以痼疾全去,雄風大振!他急得抓耳撓腮,耳聽邰世濤還在猶豫,說什麼海水涼之類的話,恨不得一腳踹開門,衝進去拎著邰世濤耳朵bi他答應。這種五月天氣,又是在南方,海水哪裡還涼!好在邰世濤吞吞吐吐半晌,還是答應了,卻道:&ldo;船上人多,咱們不要一起走,我先走,你後來,把臉蒙上,免得給人瞧見。&rdo;裡頭容榕軟聲答應,又關照說,&ldo;帶一根結實的綢帶,到時候綁在舷梯上,以免真的衝到海里去了……&rdo;邰世濤答應著,閃身出來,對等在門口急不可耐的紀連城做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悄悄過來。紀連城心花怒放,走上船尾,那裡有個可以下海的舷梯。半道上他遇見海鯊,老傢伙在船頭抽菸,詫異地問他:&ldo;少帥,你這是……&rdo;&ldo;玩點新花樣……&rdo;紀連城笑著脫衣,又嫌他礙眼,影響自己的興趣,&ldo;老爺子早點去休息吧。&rdo;海鯊看他一眼,忍不住提醒他,&ldo;少帥,邰小哥雖是你的親信,但那女子可來歷不明……&rdo;&ldo;我親耳聽著呢,沒錯的。&rdo;紀連城搖頭一笑,&ldo;再說老爺子你也看得出,那女子不會武功,能翻出什麼làng來?&rdo;&ldo;漁家女,在海里可是蛟龍……&rdo;海鯊猶有顧慮。紀連城想想也是,他生xg多疑,雖然此時yu火衝昏頭腦,也沒完全忘記警惕,便道:&ldo;我讓世濤守在附近,老爺子你也安排人遙遙看著,只別靠得太近便是。&rdo;海鯊瞟他一眼,應了,又給了他一條彈力極好的牛皮繩索,又命船放緩行進速度,把一條小船放下去栓在大船邊備用,才揣著菸袋慢悠悠離開。紀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