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惠一口氣吊在半空,險些沒想把這盞破湯給砸景泰藍腦袋上!&ldo;不喝!&rdo;她尖聲道,聲音剛出口,自己也被自己難聽的嗓音嚇了一跳,對面景泰藍的眼光立即變得怯怯的,向後退了一步,看那模樣,似乎又打算走了。宗政惠只好趕緊收斂qg緒,勉qiáng一笑,柔聲道:&ldo;母后最近補藥喝多了,膩著了。不過皇帝親手送來的,還是應該喝一口的。&rdo;說完舉盞就唇,忽然手一傾,一盞參湯都潑在了被子上。她伸手就煽了那跪在一邊舉盤的宮女一耳光,&ldo;廢物!這都伺候不好!拖出去‐‐&rdo;太監立即默不作聲地將那哭泣求饒的宮女拖了出去,外頭景泰藍的護衛都冷冷瞧著,宗政惠瞟著景泰藍表qg,那小子又迅速垂了頭,吸了吸鼻子,好像在害怕,但又看不見他表qg。宗政惠心頭有些煩躁,她畢竟身體大傷元氣,還沒恢復,折騰了這半天也倦了,軟軟地靠在身後錦袱上,喘了幾口氣。景泰藍吸鼻子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宗政惠勉qiáng掙扎著睜開眼睛,就見那小子抬起眼,淚汪汪地道:&ldo;母后定然是不原諒兒臣了……嗚嗚。&rdo;這小子醞釀了半天,現在qg緒和神態都很足,鼻頭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四十五度天使無辜角亮亮的,任誰對上那張臉那雙眸子,都會立即心中充滿了罪惡感。宗政惠沒有罪惡感,卻開始感到頭痛‐‐這是哪門對哪門?明明她好像在試圖套話,怎麼又扯上原諒不原諒了?和孩子說話就是這麼夾纏不清!&ldo;皇帝這是從何說起……&rdo;她聲音虛弱地道,&ldo;你我是母子,是親人。你我血管裡流著同樣的血,親qg緣系,是這世間誰都割不斷的。你莫要聽別有用心的人挑唆,無論如何,世間沒有生分的母子,也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女人,母后心裡最疼的就是你。你便是一時被人蠱惑做錯了,母后也定然會原諒你,只要你和母后一心……&rdo;&ldo;嗯。&rdo;景泰藍用鼻音哼了一聲,充滿自責慚愧。隨即又滿面幸福地道,&ldo;兒臣就知道母后最疼兒臣,一定不會拒絕兒臣的!&rdo;&ldo;是的……&rdo;宗政惠氣息奄奄地半閉上眼睛,開始思考如何接上剛才的話,&ldo;皇帝,過去這半年你過得怎樣……&rdo;她忽然停住,愕然睜開眼睛,因為她又聞見了一股濃重的藥味。果然,對面,景泰藍的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收了,笑嘻嘻地親自抱著個大罐子,道:&ldo;母后心疼兒臣,兒臣也心疼母后。兒臣不能親自在母后身邊伺候,但既然來了,給您喂喂藥也是應該的。母后要多吃藥,多睡覺,把身體早些養好,兒臣也好早些接您回去,和您好好說說話嘛。&rdo;宗政惠聽著這一大串兒,還沒反應過來,景泰藍已經麻利地往錦榻前,宮女們跪呈湯藥的錦墊上一跪,將那碩大的藥罐子擱在一邊,親手取了羹匙,舀了藥湯,便要往她口中送。宗政惠哪裡肯成全他的孝道,更不敢喝他送上的藥湯,但此時已經無法再來 容府賞梅宴(3)那她今日的qiáng忍和努力,就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