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停住。手中枕頭堆成元寶形狀,然而身邊並沒有人去學。君珂注視枕頭半晌,伸手,將枕頭慢慢鋪平。&ldo;你既然不懂,那我也不該先享受。&rdo;她躺在平枕頭上,動動脖子,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她翻了個身,枕頭fèng裡飄出一點羊毛,搔著了她的脖子,她迷迷糊糊地道:&ldo;納蘭,別鬧,好癢……&rdo;話沒說完,她醒了。抓著脖子邊羊毛怔怔看了半晌,她把羊毛一扔,惡狠狠嘰裡咕嚕罵:&ldo;納蘭,你真討厭。&rdo;再也睡不著,她爬起來,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也不知道幾更天。馬車寬敞,對面睡著紅硯,抱著被子打著小呼嚕,君珂鬼祟祟瞟了她半晌,確定紅硯確實熟睡,悄悄爬起來。赤足踏在馬車上,腳底冰冷,她懶得穿衣服,裹著被子,把摺疊的小几拉開來。小几下面有暗層,拉開來也有筆墨紙硯,這是她在堯國邊界買的,紅硯去廚房買小菜的時候,她讓小二買來這些,一直帶在身上。君珂有點笨拙地磨墨,天冷,她不停地對墨硯哈著熱氣。墨磨得有點淡,不過君珂也不介意,有些東西是寫給自己的,好不好看無所謂。她寫:&ldo;先給你講個故事,很多很多年前,在我們那裡,有一對分隔兩地談戀愛的傢伙,曾經把qg書集結成《兩地書》,其實那qg書沒啥文采,也不過兩個人吃喝拉撒的瑣碎,但是因為寫qg書的人身份特殊,所以流傳後世奉為經典,世上事就是這樣,戴上光環之後,你做的一切就被賦予神聖的意義,摳鼻孔那叫灑脫隨xg,上廁所也叫文藝清新,所以今天我寫下的文字,可以預見到將來或許也是諸國超大八卦,當然‐‐我不會成全他們的。&rdo;&ldo;《兩地書》裡有個很傻的qg節,男主人公在信上畫出自己居處和工作環境圖,還特地坐在一座刻有&rdo;許&ldo;字的墓碑邊留影,照片上的&rdo;許&ldo;字還被加深了顏色,我記得當時我看噴了,親,不怕不吉利麼?&rdo;&ldo;我決定高階借鑑一下這個qg節,喏,我現在的位置,是羯胡北糙原邊界,離雲雷高原近百里,離大荒澤近千里,離東明海三百里,離傳說中大燕皇陵五百里,我的中心位置在一輛馬車上,馬車是普通柏木的,糙原人的馬車,沒什麼jg美裝潢,頂上東北角有納蘭兩個字,我閒著無聊刻的,座位右側小几下方畫了個小人頭,我覺得我畫得不錯,雖然沒好意思註明你名字,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該知道是你。不過紅硯那天擦桌子看見,大罵圖力太小氣,拿人家舊馬車搪塞我,不知道被誰家小孩畫了只豬頭。放心,我想她的眼光應該是個例外。&rdo;&ldo;我沒有穿外衣‐‐你不要太高興,我裹著被子,而且你也摸不著。我沒有穿鞋子,不過么ji肚子上的毛很暖和,到了冬天冰紋功其實很討厭,手腳會天生冰冷,我現在很懷念前陣子那隻純陽活體暖爐,嗯,你懂的。&rdo;&ldo;外頭有棵孤零零的樹,嗯,等我一下。&rdo;君珂起身,赤腳下了馬車,宿營地很安靜,一棵瘦弱的樹,枝gān虯曲在冬夜月色裡。君珂賊兮兮地踮腳過去,四面看看沒人,撕開一塊樹皮,掏出個小刀子,寫下&ldo;納蘭&rdo;兩個字,然後在樹邊站了站。&ldo;我也和納蘭&lso;樹&rso;合個影。&rdo;她自言自語嘟嚷。樹梢上醜福探頭看了看下面這個奇奇怪怪的女人,無聲地嘆口氣,縮了回去。君珂悄悄又溜回車上,該睡的都還在沉睡,筆墨未gān。&ldo;我回來了,外面有點冷,&rdo;她寫,&ldo;你吃多點,穿厚點,我讓人和圖力要了幾斤上好羊毛,這可是純天然綠色原生態jg品羊毛,等到了雲雷城,找人紡出線來,我給你打個毛背心,這東西文臻最擅長,她能正反面都打出花色來,我只和她學過打手套,不過我會研究出來的,我很期待你漂亮的龍袍下面,穿著我鼓鼓囊囊的毛衣,如果你不穿,我就送給么ji,它一定很樂意。&rdo;&ldo;今天的事qg彙報完畢,下面說幾句rou麻的,反正你也看不見,今天我對自己說了無數遍不要想你,但是也無數遍的想起你,結果還是個負數,唉,女人真是沒出息的動物,她們永遠一邊罵著男人&lso;死相&rso;,一邊抱著被窩想象他的胸膛。&rdo; 君珂用手指將信紙戳個dong,以示對自己不爭氣的不滿,默默發陣呆,瞅瞅那兩隻還在睡,將紙疊了起來,揣在懷裡,再次溜下車去。她這回走得遠了些,捧著個肚子,看那模樣像是內急,她知道奉命保護自己的堯羽衛,一直不遠不近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