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阻敵,一而再地傷害自己,他卻棄你而去?&rdo;&ldo;值得麼……&rdo;他冷笑,一聲聲,也咳出血沫。&ldo;君珂!&rdo;※※※煙火、爆炸、巍巍大軍……黑雲、呼號、蔓延大地的血火……飛起的黑影、狠狠相撞的軀體、濺開的鮮血、城門前凌厲的回首……粉紅衣服的女子哀哀舉起的手……腳下數十丈令人目眩的城樓……黑色的轎子……殘落的斷肢……臂彎裡垂下的臉……蒼白,額頭有血,眉宇間泛出淡青……&ldo;納蘭……&rdo;一聲模糊的呻吟,輕得彷彿夢囈。四面很寂靜,空氣中有淡淡藥香和血腥氣,珠簾晃動,燈光迷離,一切都沉浸在薄紗般的朦朧裡。她慢慢睜開眼。眼前飛旋著無數的色彩和光斑,衝得人眩暈,她趕緊又閉上眼,好一陣子再睜開,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雕樑畫棟,金鼎玉爐,帷幕深垂,寶榻錦繡。一間華麗的靜室,看那建制格局,八成是在什麼王公府邸。外面的風聲好像有異,君珂目光艱難地轉過去,透過一線開著的窗戶,發現外面碎瓊飄落。下雪了。冀北今年的第一場雪。君珂閉上眼睛,喘息一陣,目光慢慢往上抬,看見坐在對面的人。沈夢沉。他盤膝坐著,閉目調息,衣襟深垂,身上染血的白袍已經換了,淡青長衣鬆鬆攏著,露胸前殷紅一點。君珂目光一凝,漸漸泛上切齒痛恨之色。就是這見鬼的一線紅,令她竟然和這jian人成為同脈之體,竟然生死和這人栓在一起。對面沈夢沉似乎沒有醒來,他明顯神色憔悴,眼下泛出淡淡烏青,呼吸也有些不穩,像是內力受損。君珂運氣檢查自己的身體,體內傷勢猶在,虛弱得令她抬起手指都困難,但應該已經沒有xg命之憂,只是真氣卻流轉不靈,時無時有,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傷的原因,還是被做了什麼手腳。沒有真氣,她學來的運氣療傷貫通經脈的方式便無法使用,傷勢好得慢不說,她也就沒有了再逃走的本錢。君珂撇撇嘴唇,無聲冷笑,這是沈夢沉gān的吧?他會這麼做,完全在她意料之中,經過那麼一場生死相脅,他怎麼還會讓她這個能夠挾制他生死的炸彈飛出手掌心?不過,她還是有個辦法可以解掉被鎖的真氣的。只是……對面沈夢沉動了動,君珂急忙閉上眼睛,感覺到沈夢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久久凝視,那目光像有力度,落在她臉上還要越過她緊閉的眼簾,似乎想將她從裡到外,都真實地看個清楚。四面靜得連風聲都沒有,君珂聽見自己的心砰砰跳起的聲音,在難耐的寂靜裡,沈夢沉終於動了,細碎的整衣聲和離開椅子的聲音,隨即chuáng邊一沉,午夜華筵般濃郁奢靡氣息bi近,沈夢沉已經坐在她身邊。 君珂心中一緊。臉上一涼,沈夢沉的手指已經落了下來,撫在她的臉頰上,君珂霍然睜眼。她一睜眼,憎惡的眼神就緊緊bi在了沈夢沉眼底。沈夢沉手指一頓,眉毛一挑,卻並沒有讓開,若無其事摸了摸她的臉,淡淡道:&ldo;瘦了,顴骨都出來了,得養回去,不然顴骨高的女人剋夫。&rdo;君珂唰地閉上眼,連爭辯都懶得,只做了個嘔吐的表qg。沈夢沉手指又頓了頓,隨即輕笑,這一聲笑卻不是平日慵懶無謂,也帶著淡淡憎惡和憤怒。然而他終究什麼都沒說,取過桌邊藥碗,試了試溫度,道:&ldo;可以喝了。&rdo;君珂睜開眼睛,藥她還是要吃的,賭氣可治不好自己的傷。銀匙輕輕地攪著藥汁,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苦味,似乎已經又是huáng昏,淡huáng的斑駁的日光裡,氤氳著淡淡的霧氣,霧氣裡臉色蒼白的妖美男子,姿態輕柔神qg幽沉,如一幀泛huáng的古畫。君珂卻沒有欣賞屬於沈夢沉少見的寧靜幽謐之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銀勺上。勺端有點尖,光澤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