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去方便一下。&rdo;納蘭述含笑賠罪,起身去解手,他剛轉過牆角,周桃就忍不住洩恨地踢了紅硯一腳,紅硯&ldo;哎喲&rdo;一聲。納蘭述突然從牆角後探出頭來,問:&ldo;什麼聲音?&rdo;周桃不防他又冒出來,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張口回答,聲音即將衝到咽喉口的時候突然醒覺,趕緊抬手端起酒壺就狠灌一口,烈酒猛然入喉,衝得她一陣猛咳眼底泛出淚花,還不得不對納蘭述露出&ldo;沒事我很好&rdo;的笑容。納蘭述也笑看著她,月光下,柔qg款款,眼神晶亮。※※※另一個庭院裡,還是在喝酒。&ldo;這脆炙羊腰不錯。&rdo;君珂給對面的柳杏林夾了筷菜,&ldo;趁熱吃,冷了就腥了。&rdo;&ldo;你也吃。&rdo;君珂笑一笑,放下筷子就灌了一杯酒。&ldo;吃水晶白切ji。&rdo;放下酒杯她又給柳杏林夾菜,柳杏林抬頭看她一眼,沒說話。君珂並不是個喜歡給人佈菜的人,她似乎更習慣分餐,喜歡將菜色都分開各自食用,說這樣比較衛生,柳杏林當然不知道這是君珂在研究所食堂打飯多年的習慣,然而今日君珂的一反常態,幾乎沒動筷子,卻拼命給他夾菜。今晚的一切,有點不同,不是嗎?柳杏林把自己埋在酒杯裡,默默吃君珂布得小山似的菜,吃一口,喝一口酒。細算下來,喝得比君珂更多。&ldo;你……不怕醉嗎?&rdo;對面君珂扶著酒杯問他,眼睛裡晃動著無數亂轉的星星。&ldo;怕的不是醉,而是怕不能不醉。&rdo;柳杏林深深地看著她,笑得有點苦澀。&ldo;這話我……呃……&rdo;君珂打個酒嗝,揮揮手,&ldo;聽不……懂。&rdo;這有些粗俗的動作,她做來不覺得唐突,只令人覺得隨xg,柳杏林忽然想起白日裡那個周桃,周家小姐,錦衣玉食嬌養出的氣質,還不如眼前少女優雅自然。鵲巢鳩佔,還是隻別有用心的鳩,那隻鵲會怎麼想?柳杏林摸摸鼻子,又給自己斟了一大杯,一口飲盡,搖搖晃晃站起來,道:&ldo;……說醉……就醉了……小君……我顧不得你了……我要去睡了……別叫醒我……&rdo;說完踉蹌回房,撞開房門就撲倒在chuáng上。君珂跟進去,給他脫靴蓋被,柳杏林一動不動,很快打起了鼾,月光淡淡照入軒窗,沉睡的男子肌膚如玉長眉入鬢,睫毛黑而濃密,君珂自愧不如。真是個好男兒,難怪定湖城最近大戶人家的小姐們鬧起了相思,君珂笑了笑,關門出去。白石桌上鋪開筆墨,君珂以虎爪之勢,艱難地抓著毛筆寫字。&ldo;字呈柳兄足下……&rdo;酸!君珂抓起來揉成一團撕掉。&ldo;柳兄,我走了……&rdo;太有衝擊力!撕掉!&ldo;柳兄,抱歉我要離開你……&rdo; 倒像分手信!撕掉!桌子下很快堆了一堆紙團,君珂咬牙嘆氣皺眉,覺得這活比讓景橫波三天不罵人還有難度,眼看著月過中天,再不走就遲了。君珂嘆口氣。算了,想那麼多周全的話,終究抵不過要做不周全的事,說清楚就行。&ldo;柳兄,今天的事你也看見了,我想過了,有些事要遵守承諾瞞著納蘭述,有些事卻不能,周桃如果包藏禍心,我再袖手不管,就白送了人家xg命,我有多管閒事症,要去追一追,你不用擔心,事qg辦完我會回來的。&rdo;別的也不多說,柳杏林失落是必然的,道歉什麼反顯得矯qg,好在現在他身體大好,聲名遠播,周邊百姓奉為神明,柳家也動不得他,至於醫術,他自己確實是箇中高手,就連開刀之術,在她這陣日子畫出人體血脈經絡圖和他共同探討之後,也有了一定把握,有她沒她,已經並無影響。君珂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將那封信悄悄塞在柳杏林門檻下,臺階上夜露溼滑,她小心地將碎石清去以免柳杏林滑腳,夜露沾溼她的發,勾勒出少女側臉溫柔而堅決的神qg。她不知道。一門之隔。&ldo;大醉沉睡&rdo;的柳杏林,在chuáng上大睜著眼睛,眼睛裡寫滿深深的惆悵,和低低的嘆息。小君。我在該醉的時候醉。但望你能在必醒的時刻永遠清醒。不能相送。一路平安。 滾你丫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