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地方,看似薄弱,宛如心臟bào露在外,像一個致命的命門,但其實不受刀劍,也不懼奇毒。所有毒質經由此處散出體外。那裡唯一的弱點,就是散毒之時,全身內力聚湧此處,散毒之後,在短暫的一霎,那裡處於開放狀態。沈夢沉並不畏懼誰鑽這個空子‐‐他只有敵人,敵人看見這樣的&ldo;疑似命門&rdo;,都不會放過機會刀劍相加,然後,死得更快。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沈夢沉的弱點,從來只有他自己知道。然而他遇上君珂。遇上在某些人眼底,過於有原則過於善良的君珂。她討厭沈夢沉,卻絕不願意因為自己導致他喪命,一番吸毒,吸出的不僅是毒,還有沈夢沉付出一切苦苦修煉的內力jg華。 然而畢竟君珂沒練過吸星大法,她吸出沈夢沉的內力入體,沈夢沉固然倒黴虧,但她自己也沒什麼好處,兩種不相容的內力無法相溶,甚至沈夢沉的部分內力過於妖異qiáng大,完全捲住了她的薄弱內功,拖著她往深淵邁進,直至寂滅。那種在黑暗妖異之中練成的功法,自六陽之首進入,翻天攪地,不死不休。只有雪蓮般光明的禪功,用同樣的方式渡氣,才有可能化妖làng為輕濤。禪房幽靜,huáng昏的暮色一點點浸染窗欞,再往前走上幾步,天地就陷入長夜。君珂的生命也如此。梵因沉默在暮色裡,衣角印上暗huáng的日光印跡,斑斑如淚。諸法因緣生,因緣盡故滅。世間大道,大不過一個舍;世間惡業,惡不過一個棄。突然想起去年定湖一見,楓林如火,她在身後,自己說,塵埃,一切都是塵埃。沒有楓葉,沒有人間,沒有百姓,沒有她。自身清靜,而萬物皆為塵埃。而如今,終踏入攘攘人世,再不知能否修一個在世果。天光漸淡,泛一種淡淡的青色,有點像她奄奄的眉宇,那樣伏枕於臂,累極卻不願哀求也不知哀求,只那樣眸子執著地仰起,看著他。梵因合十,微笑。然後,俯下身去。※※※這一夜很短又很長,對於意外獲得的人,這一夜很短;對於無奈失去的人,這一夜很長;或者可以反過來說,對於意外獲得的人,這一夜又很長,代表一生。對於無奈失去的人,這一夜很短,今生盡在此時結束。天快亮的時候,小院裡飛出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那模樣就像剛剛採了公主花的大盜。君珂一竄竄出好遠,回頭看沉寂在夜色中的小院,摸摸唇,臉上的神qg古怪得難以形容。有些事qg,實在是太天雷了!雷到她不敢回想。睜開眼險些就是一巴掌煽出去,然而轉眼就換她落荒而逃。君珂悻悻嘆息‐‐這世道是怎麼了?被&ldo;採花&rdo;的明明是她好吧?怎麼她這個&ldo;受害者&rdo;,看見那人堅忍聖潔的神qg,忽然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人家,把人家採了個gān淨徹底一掃而空呢?她很累,卻連在人家地板上睡一下都不好意思,倉皇逃了出來,輕功一縱便覺得不對勁,內力有種很充沛卻又很虛浮的感覺,一縱縱出三丈,結果卻突然不聽調動往下直墜,險些再砸破人家屋瓦。君珂可不知道,她一念之仁,收穫豐富到難以想象,不僅得了隴,還望了蜀。她糾結了一會兒,覺得無論如何自己沒死就是好事,還是順其自然吧。她本來想直接奔城門而去,趁夜偷偷出城和屬下匯合,突然想起轎子裡沈夢沉的話,那查近行現在出城了沒有?她先前已經打聽過查家的地址,此時便趕了過去,查近行租的小院自然在貧民區,驍騎營一個多月的俸祿,還不夠他給他娘換間敞亮的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