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呆,反應遲鈍地伸手去撿,手指僵硬顫抖,金環入手,當地一聲再次掉落。她霍然放手,就著蹲下的姿勢跪坐在地,跪在冰冷泥地上,臉貼著地,失去束髮金環的滿頭長髮,流水般瀉下來。她也不起身,身軀微微顫抖,從沈夢沉的角度,只看見她微顫的肩,似單薄的鶴,在冷風中不勝瑟瑟。瀉了滿地的長髮,幽幽散著流水般的光澤,讓人覺得脆弱而哀憐。她似乎在哭。卻仍執拗地不肯發出聲音,只有偶爾半聲嗚咽,在風中隱約飄散。沈夢沉挪了挪腳步,又停住。君珂始終沒有起身,她的劍遠遠地拋在一邊,她似突然心灰意冷,只想在這冰冷的大地之chuáng上,暫時蜷縮,不受風雨擊打。沈夢沉終於慢慢走過去。他在君珂面前蹲下身,試探地撫了撫她的長髮,君珂沒有動。沈夢沉抱著她的肩,將她攬起,君珂沒有反抗,低垂的臉頰上淚痕殷然。&ldo;小珂兒……&rdo;沈夢沉把住她的肩膀,第一次沒有在接觸她的時候按住她的xué道,卻也壓住了她的肩,&ldo;沒事……&rdo;君珂突然向後一仰!閃電抬膝!&ldo;錚!&rdo;膝下靴端,突然飛出一柄黑色短刀,被君珂那猛然一抬牽動之力帶動,極短距離裡風聲兇猛,上飛直奔沈夢沉心口!&ldo;y毒無恥者,誅!&rdo;一聲厲喝,君珂霍然反身,不顧自己肩膀還在沈夢沉手下,長髮霍然甩出凌厲的弧度,一個肘拳已經狠辣無倫地撞了出去!也向著沈夢沉心口!她此刻心中恨毒沈夢沉,下手再不容qg,不指望一招斃敵,也要打得他重傷失去行動能力,無法再對納蘭述和堯羽衛使壞。極近距離內驟然發難,沈夢沉都似措手不及,百忙中只來得及退後一步。&ldo;砰。&rdo;&ldo;啪。&rdo;兩聲攻擊都擊在實處,君珂心中一喜,一喜之後心中突然一痛,穩定的內息剎那間瘋狂竄動,上湧反激,她&ldo;噗&rdo;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雪地上綻開豔色如新梅。君珂大驚,飛速後退,一眼看見沈夢沉衣衫破裂,胸口一線晶紅詭異流動,而那本應給要害造成巨大傷害的黑色短刀,無聲無息落在一邊地上。而沈夢沉站在原地,盯著她,臉上神色似笑非笑,十分古怪。君珂二話不說,一個倒仰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裡。她反應快捷,沈夢沉卻也沒追,他今日摒棄一切隨從,原就是想給她,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然而……沈夢沉慢慢地,俯下腰來,寬大的衣袖,悠悠地垂在落血的地上。那是她的血。她偽裝、欺詐、暗殺、逃脫,一切如他所料,卻又令他微微疲倦而失望。&ldo;傻姑娘……&rdo;他輕輕笑了笑,&ldo;對我出手……你要真能對我出手,我會走近你?&rdo;&ldo;不過……&rdo;他直起腰,眼神裡泛起淡淡蕭索,&ldo;你果然從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賭贏一次……&rdo;直起腰的那刻,他顫了顫,臉色一紅,嘴一張。一口血,鮮豔地噴在地上,正覆蓋了剛才君珂,噴落的那一層紅。※※※君珂迎著初雪之夜冰冷的風,賓士在黑夜裡。心口仍舊著火般的燙痛,有傷的痛,也有心的痛,沈夢沉的那番話,終究對她有了影響。然而她卻不信他關於堯羽衛被困死地下的說法。堯羽衛沒那麼容易被困,戚真思和她說過,狡兔三窟,他們堯羽,怎麼會連只兔子都不如?堯羽有自己暗道通訊的辦法,在不能確定一個暗道是否適合進入時,外頭的人以銳器敲擊青磚地面三次,下頭的人聽見,自會給予迴音。她剛才偽裝受刺激過度,發出了三聲敲擊聲,底下毫無動靜,這給了她信心‐‐堯羽不在這裡。所以她悍然出手,不顧一切逃離。但出手為什麼變成這樣的後果,她自己也不清楚,估計還是和那次倒黴的轎子奇遇有關。遇上沈夢沉和他的轎子,從來就沒好事,君珂發誓,這輩子看見沈夢沉的轎子,絕對遠遠避開。有些錯,發生了,哭過了,悔恨了,下面要做的,不過補救而已。她狠狠地咬緊了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內心灼心苦痛壓下。四面的風更凜冽,燕京現在外鬆內緊,像一個束住口子的血滴子,不允許他們逃出去,也不允許他們自如在利刃間穿行。君珂隱在黑暗裡,思考著納蘭述和堯羽衛可能做的事,可能去的地方。還沒理出個頭緒,突然聽見遠遠有叱喝打鬥之聲傳來。君珂心中一喜,立即奔了過去。轉過一條巷子,是一家堂皇府邸,四面卻圍了許多士兵,像是九城兵馬司的兵丁。這些人包圍了這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