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在一邊看他們猜拳。正吃得酒熱,忽聽底下有喧譁聲響,砰一聲似有人被重重推到樓梯扶手上,撞得整座樓都似在嗡嗡作響。 二樓的喧譁停了下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軍營生活,大爺們已經懂得了自律和警惕,都端著杯,凝神聽著底下的動靜。&ldo;混帳東西!&rdo;有人口齒不清地罵,&ldo;你這裡老子們是包場了的!今晚劉參將要請客,你怎麼給不三不四的人包了去!&rdo;&ldo;軍爺息怒,軍爺息怒。&rdo;酒樓老闆連連賠罪暗暗叫苦,驍騎營的軍官,確實常在他這裡請客,但今天沒說包場啊,生意人哪有上門生意不做的道理,誰知道這麼巧便撞上了。&ldo;軍爺,小店後面還有座樓,也是十分軒敞的,還可以臨樓賞荷……&rdo;&ldo;爺們就愛這臨街店面!&rdo;那人悍然踢出一腳,將掌櫃踹到一邊,&ldo;叫樓上的人滾到後面去!這前面二樓,驍騎營包了!&rdo;底下對話樓上聽得清清楚楚,一時杯盞齊歇,鴉雀無聲。大爺們都咬著牙,捏著杯,腮幫上繃出鐵青的肌rou,僵硬地坐著,看著君珂。他們在等君珂的命令,忍,或者,忍無可忍。君珂心中滿意‐‐換成以前,這些人早撲出去亂罵,如今終於知道紀律這東西,知道要看她這個主官的指令了。她端了杯,悠然地晃到臨樓的欄杆,笑容可掬,大爺們眼底湧過一層失望,重重地扭過頭去。&ldo;我說。&rdo;君珂對樓下舉了舉杯,&ldo;今天這樓,我們包了。&rdo;&ldo;你?&rdo;底下的人抬頭,逆光,沒認出君珂,&ldo;你算什麼東西?包了也給我退出來,這是驍騎營要的地方,其餘什麼阿貓阿狗,都給我滾出去。&rdo;&ldo;我說。&rdo;君珂抿一口酒,不動氣,笑得和酒液一般醇厚,&ldo;今天這樓,我們雲雷軍十三營包了。&rdo;&ldo;雲雷軍?十三營?&rdo;驍騎營的人疑惑地重複了一句,旁邊有人低低說了一句什麼,才想起來這所謂的雲雷軍是個什麼東西,驀然發出一聲狂笑。&ldo;我道什麼名門大戶,簪纓世族,敢在我驍騎營面前抖乎?&rdo;那人斜挑著臉,用眼角對著君珂,&ldo;敢qg是燕京第一潑皮破落戶兒!&rdo;&ldo;失敬失敬!原來是咱們大名鼎鼎的雲雷軍!&rdo;旁邊有人立即誇張地彎下腰,&ldo;敢問諸位雲雷軍兄弟,聽說你們駐紮在那鳥不生蛋的麓峰山?怎麼樣?有地方睡麼?有衣服穿麼?有rou吃麼?這醉扶歸是桂花坊第一酒樓,你們銀子夠麼?可是典當了褲子來吃的?需要兄弟們幫忙支應嗎?&rdo;&ldo;銀子有的是。&rdo;有人哈哈笑著掏出錢帶,在掌心一掂一掂,&ldo;來,給兄弟們讓出來,今兒這銀子就是你們的。可憐見的,十三盟下兄弟,離了破落戶,再進流丟窩。到哪都是窮酸德行,兄弟今兒大方些,嘿!打發ji院大王八,也沒這個多!&rdo;&ldo;哈哈!&rdo;一陣放肆的狂笑聲,夾雜著銀錢撞擊的脆響。君珂斜眼瞄瞄那些大爺‐‐人人僵在當地,臉色鐵青,手指顫抖,有人控制不住,咔嚓一聲捏破了杯子,更多人咬著嘴唇,慢慢站起身來。差不多了。十三盟民以往限於窮困,都有自己的破落玩樂圈子,很少到貴族子弟扎堆的桂花坊這種奢靡地方來,也就很少直面這種羞ru。雖然常到認識的王公府邸打秋風,難免要看點眼色,但王公府邸自有一份自己的涵養,日常也得皇帝關照,對盟民以安撫為上,所以像今天這樣,當面打臉,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評價地位,還真是頭一次。而且這還是在他們剛剛志得意滿,自我感覺最好的時刻。仿若冰水澆上熱炭,哧啦一聲激出爆裂的qiáng音。紀律規矩忍耐什麼統統忘記,大爺們開始捋袖子,此刻君珂便是要攔,也再攔不住。君珂也沒打算攔。她搶在眾人奔下樓之前,將手中的酒,往下一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