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尊者瞄了玉牌一眼，立時閉了嘴，躬身一禮，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隻信鴿放了出去，另一人道：&ldo;解藥將由信鴿帶回，不管你們誰收，不要忘記了。&rdo;隨即轉身便走，頭也不回。允炆聽見解藥兩字，目光一黯，輕聲問我：&ldo;對不起，懷素……他們沒傷了你吧？我再三說過，不能傷你……&rdo;我截住他的話：&ldo;沒有……不過是暫時封了武功的藥……我們出去說吧。&rdo;轉頭向近邪道：&ldo;師傅，我去去就來。&rdo;近邪背對我，不說話。我和允炆出了茶棚，各自上了馬，允炆一甩鑲金嵌玉的馬鞭，笑著對前方一指：&ldo;懷素，前方十里處，是應天城外頗為聞名的烏葉渡，此處青山隱隱碧水迢迢，垂柳千絲綠糙如茵，是個適合暢談的好去處，你可願與我前去一玩？&rdo;※※※烏葉渡果然是個好去處。夏日的陽光，在點亮無數翠綠瑩光的同時燃起一天粉色爛漫雲霞，清如鏡的水波里dàng漾著烏蓬的小舟，渡口的白石被水浸潤得光滑明潔，或有幾絲垂柳飄落，任huáng羽翠冠的鳥輕盈的自絲絛間穿越。我下了馬，就地坐在樹蔭下，隨手揀起一朵落花，那花微紅，卻恰到好處，淡而柔，似是豆蔻年華少女頰上新淘的胭脂，薄薄一層嬌豔的粉，隱隱透著玉白光潤的底色，越發清麗得顧盼神飛。我悠悠一嘆：&ldo;真是好地方，chui盡殘花無人見，惟有垂楊自舞。&rdo;允炆在我身邊坐下，輕輕撫摸手中馬鞭：&ldo;懷素你看，這葳蕤芳糙，一碧千里，枯榮似可萬古，然而生生不息的，從來只是死物而已。&rdo;我側過臉，看著他平靜而憂傷的側面，只覺心下無限黯然：&ldo;陛下，你富有萬方，坐擁天下，應是世上最最志得意滿之人，何來如此感傷之語。&rdo;允炆輕輕一笑：&ldo;志得意滿，是麼？懷素，我卻只知道，自從我做了皇帝，在那高而冷的位置上坐定後，我好像就未曾真正笑過，亦未曾有過一日安枕。&rdo;我無言，帝位，無上的尊榮的同時，亦意味著無上的犧牲，我豈會不知。午後陽光映在允炆清秀眉宇，他神qg間有奇異的猶疑：&ldo;懷素，你一定認為我手狠，只是……&rdo;我溫和的攔住他的話：&ldo;不，陛下，這是你的意旨，你無需對我解釋。&rdo;允炆怔了怔，半晌，悠悠一嘆，他斜斜靠在柳樹上，姿勢卻並沒有放鬆，眉目間有濃得化不開的寂寥&ldo;是，是我著相了，何必心心念念要解釋？事實擺在那兒，說什麼都是多餘。&rdo;他直起身，&ldo;父皇將江山託付於我，我便有責任守住，再大代價亦所不惜，有時候我會回想起當年，我初被立為皇太孫，燕王叔當面笑我&lso;不意兒乃有今日&rso;，他未曾想到帝位是我坐，我也未曾，太祖皇帝當初並不是十分屬意於我，但我既然做了皇帝，我便須得對得起我所牧守的天下子民。&rdo;我在心中微微苦笑，允炆，你在為眼下的一切尋找說服自己的理由麼？其實說到底，你們都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掙扎罷了，而子民，未必需要你們以這般的流血與動dàng的方式去牧守。博弈天下，只以成敗論英雄，不必分孰是孰非，善良的允炆，難道至今還不懂得這樣的道理麼。我岔開話題：&ldo;陛下，今日怎會在這裡遇見你？&rdo;允炆一笑：&ldo;自然是因為我要見到你。&rdo; 我一怔，隨即皺眉道：&ldo;你是特意出來找我的？&rdo;允炆點點頭：&ldo;賀蘭秀川是我令人招攬的江湖勢力，其實早在還是皇太孫的時候，我便和他有聯絡，我要他留下你送到京城，本意，只是想見你一面。&rdo;他誠懇的看著我：&ldo;懷素，我從來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太想再見你一面，要知道，如今的qg勢，一旦你回到北平，回到燕王身邊，我們之間便相隔了戰火與紛爭，無論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你我之間，再也不會有平心靜氣坐在樹下，彼此jiāo心的那一天。&rdo;我心中一酸，掩飾的扭過頭，勉qiáng一笑道：&ldo;那也不必趕出城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可親身出城？我是你的人質，跑不掉的。&rdo;允炆的聲音微有些沙啞：&ldo;懷素，別說人質的話，我從來就沒打算要你做人質，你的兄弟，我都沒留難，何況是你？&rdo;他輕籲一口氣，俊秀的眉宇間滿是悵然，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