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燈,這宮,怎麼都會浮在半空中?仔細一看,才發覺,這燈居然不是掛在燈杆或提在手中的,每盞燈其實都是一個人,那些人著黑衣,覆黑色面具,胸腹位置亮著燈光般的亮光,直立如偶,於黑暗中看來,便只能看見那亮光處。而那宮殿,底部高達十米的殿身,都是以黑色的巨石建築,階梯也是黑色的,只在十米之上,用了那灰白閃著銀光的巨石,所以下半截,便也隱伏在黑暗中。我默默數著那燈,駭然的發現竟然無法數清,一燈便是一人,這還只是我看到的迎客的人,大紫冥宮的實力,當真令人駭然。我觀察著那燈,低低對沐昕道:&ldo;那燈像是魂燈,你小心些,護著師傅。&rdo;沐昕點點頭,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發覺他似乎有些沉默的過分,賀蘭悠出現後,我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全放在了他和紫冥教主的對話上,忽視了他的反應,此時見他的眼睛在暗色中幽幽的閃著光,意味難明,心中不禁微有歉意,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拉了拉他的手。這一拉,我頓時一驚,沐昕的手冷得駭人!這一驚非同小可,難道沐昕真的為那地底千年寒泉所傷?那他還逞qiáng做甚?這緊要關頭,可如何是好?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的紫冥教主已經笑道:&ldo;今兒看了場有意思的戲,我乏了,先不陪了,好侄兒,你既然生怕我搶了你的客人,便由你來招待罷。&rdo;說著也不待我回答,抱了雲奴,飄然去了。他每走過一個&ldo;燈人&rdo;面前,那燈光便蓬的一亮,綠光大盛,便見那綠火伴著他飄然的步態,一點點跳躍著鋪排而去,我看著他風華絕代的背影漸漸行入那天上宮闕,如仙子迴歸仙山雲閣的風姿,心裡只覺得有生之年,見過的人中,以此人容貌最麗,言辭最柔,然卻心計最狠,行事最奇詭不按常理。明明和賀蘭悠不能相容,偏偏輕描淡寫的將他放過,聽兩人的口氣,如此這般只怕也不是一次了,然而兩人若無其事樂在其中的模樣,令人心裡發寒,看起來,紫冥教主深不可測,然而賀蘭悠似乎也另有鉗制之物,只是我這個局外人,一時半刻,竟半點也摸不清他們的底細和算盤。好一個狐狸窩。賀蘭悠靜靜站在人燈前,微笑看定我,他的臉色越發的白,神qg卻還是溫柔如常:&ldo;請各位進宮說話。&rdo;我收了偽裝很久的笑容,盯著他的眼睛:&ldo;賀蘭公子,我們的來意,想必你很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我也不必踏入貴地,你現在便把解藥賜了罷。&rdo;賀蘭悠緩緩一笑,悠悠道:&ldo;解此毒,最少需得三日之期,我是不介意在這崑崙深谷出手解毒,只是此地氣候奇異,夜寒徹骨,時降飛雪,姑娘真的確定要讓令師露宿三日?&rdo;我盯著他好整以暇的笑容,半晌,浮出一個假笑:&ldo;既如此,勞煩少教主了。&rdo;※※※穿殿堂,過迴廊,越花牆,月昏huáng。一路走來,更加覺得這武林中以神秘聞名的宮殿非同凡響,殿閣處處,或華美燦爛,或獨具匠心,或氣勢磅礴,或jg致玲瓏,無不彰顯巨大的財力和鬼斧神工的技巧,較之父親的燕王府,猶勝許多。路過一處分外恢弘的殿堂時,前頭引路的賀蘭悠頭也不回,淡淡道:&ldo;五歲之前,我住在這裡。&rdo;我凝目觀望著那殿,覺得建制較其他屋舍更高朗闊大,位置也是全殿中心,重重屋宇處處飛簷,華貴無與倫比,忍不住問:&ldo;這看來是正殿。&rdo;賀蘭悠聲音平靜:&ldo;是的,五歲以後,我搬了出來,現在,是賀蘭秀川在住,不過他更喜歡西苑,並不時時住在這,或者說,他也不願意,在我父親呆過的地方停留吧。&rdo;&ldo;賀蘭秀川?&rdo; 賀蘭悠的聲音聽不出任何qg感:&ldo;就是我叔叔,現任紫冥教主。&rdo;我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有隱隱的預感,也許,知道的越多,我所挾的恨與怨,會被削得越薄。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冷清,樹木逐漸粗疏,屋舍漸漸簡陋,前殿到處可見的燈般漂浮的人影漸已不見,賀蘭悠終於在一座看來很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了下來,笑道:&ldo;寒舍簡陋,怠慢各位了。&rdo;我對他仍有戒心,特意離他遠遠,跟著進了院子。一眼望去不由一呆。……果真是……寒舍。老樹,枯藤,遍地的落葉,低矮的房屋。冷清,蕭瑟,寂靜無聲。簡直不能想像這般巨大華美的宮殿群中會存在這般樸素得近乎寒酸的房子。五個人步上零落的枯葉,腳底立即發出細微的葉碎枝裂之聲,響在這沉黯寂寥的破敗的院子裡,分外的清晰。我們四人,且不論來歷不明的方崎,幾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