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父親雍容英俊的容顏上,父親滿臉的溫暖神色立時凍結,神色飛速變幻,忍了又忍,終於冷聲道:&ldo;懷素,這是你該和爹爹說的話麼?&rdo;&ldo;哦,&rdo;我滿不在乎的糙糙施了個禮:&ldo;懷素無知,不知道爹爹不愛聽這些話,下次一定改過。&rdo;父親定定的看著我,良久,深吸口氣,苦笑道:&ldo;本來還想和你說件事,不過我想我說出來你也不會讓我舒服,我也不說了,你且告訴我,願不願和我去北平。&rdo;我轉目去看我的真正的親人們,她們神色寧靜的看著我,似是對我的任何選擇都樂意接受,我想了想,道:&ldo;今日已晚,你們終究要住一夜的,明日我再給你答覆吧。&rdo;父親點點頭,聽到天色已晚幾個字,突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問道:&ldo;去尋景盛的人呢?怎麼還沒有訊息?&rdo;正說著,莊門前傳來喧囂之聲,不多時,幾個侍衛攙扶著徐景盛慢慢走了進來。我一見徐景盛,忍不住嘻的一樂,剛才若還是隻瘦ji,現在就是隻瘦泥猴,質料華貴的銀硃錦袍已經被泥水沾染得髒得看不清顏色,臉上更是黑一塊白一塊辨不清眉眼,腳上的靴子掉了一隻,露出擦傷處處的小腿,另一隻靴子也破得露了腳跟,白襪早已成了黑襪,láng狽得不堪。父親驚道:&ldo;景盛,你這是怎麼了?遇見猛shou了麼?&rdo;徐景盛渾身抖索著,看了我一眼,我坦然看著他,目光相接,他渾身一顫,慢慢低下頭去。父親尤在追問:&ldo;景盛,你懷素妹妹說沒遇見你,你跑到哪去了,怎麼成這般模樣?&rdo;徐景盛聽見父親的話,身子又一震,然而還是沒說話,我微微笑著,等著他痛哭流涕的向父親告狀,是的,是我騙他某處有我喜歡的稀品奇花,引他墜入矮崖,那崖是我小時候練輕功常來之地,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對身qiáng體壯的獵戶也不致有傷害,就算徐景盛瘦弱,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皮rou之苦。只不過讓他擔驚受怕些罷了,我素來行事膽大,但絕非毫無分寸,徐某不過輕薄,且是我厭惡之人之後,罪不致死,自然不會過分。這小子搞得這般láng狽,多半是驚慌亂跑所致。果然是個紈絝無用子弟。我自是不懼他告狀,這呆小子,鬥得過我麼?一旁的護衛卻已說話了:&ldo;老爺,我們是在北麓一處矮崖下尋到少爺的,少爺沒受什麼傷,只是受了驚嚇。&rdo;父親目光一閃,濃眉深深皺起:&ldo;景盛,你上山的路是在南麓,縱然遇不見懷素,也不當在北麓失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rdo;說著看我。我面色不變,微笑依然。※※※徐景盛抬起頭來,又看我一眼,飛快掉轉了目光,期期艾艾的終於開口:&ldo;姑姑姑丈……不不不是……我我貪看山色,走錯了路,又被山shou嚇得失足……才才掉到崖下的,不不關妹妹的事……&rdo;我挑起眉毛,好笑的發現這傢伙一緊張就有點口吃,卻也頗感動他寧可犧牲自己自尊也不告發我的心意,看他那泥水淋漓的模樣,想起崖下有泥潭,前日剛下了雨,這傢伙確實也夠倒黴的,淡淡的憐憫升起,遂笑道:&ldo;別盡站在這盤問了,徐公子受了驚,還是早點收拾gān淨休息吧。&rdo; 當下安排眾人住下,一番忙碌,等到諸事已畢,已是深夜。我向父親問了安,自進了房,轉眼又轉出來,手裡提了一壺酒,輕輕掠過院牆。今夜月色極明,風很幽涼,提氣御風而行時,柔軟的衣角如肌膚,摩擦過我的臉頰,我把氣息調勻,身體越發輕盈,如葉般隨風翩躚,再悠悠落於一地銀霜之上。這是山莊後院,石桌圓幾,碧池殘荷,層層花樹重重月影裡,近邪躺在樹梢,懶懶舉杯,向天一敬,酒到杯gān。樹下桌旁,老頭抱了個盒子,喃喃道:&ldo;我捨不得……我捨不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