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驚喜的大著舌頭,連人家的毒舌都不計較了,&ldo;啊啊宗越你怎麼來了……&rdo;&ldo;我聽廣德堂的信報說,有人在四處尋找名醫。&rdo;宗越還是那個白衣如雪肌骨晶瑩的宗越,當了一陣子皇帝似乎也沒能讓他看上去渾濁些,依舊gān淨清潔,雪似的立在人群裡,人群都避著他走。他仔細把著孟扶搖的脈,微皺眉頭隨即放開,有些不滿的睨了長孫無極一眼,才道,&ldo;難道你忘記了天下真正的名醫是誰嗎?&rdo;&ldo;我找遍全五洲也不敢去找你啊。&rdo;孟扶搖攤手,&ldo;你聽說過為一個太監的病會叫皇帝遠赴千里趕來治的嗎?&rdo;&ldo;我為的又不是他。&rdo;宗越答得簡單,突然探身對遠處看了看,道:&ldo;你剛才在和誰說話?&rdo;&ldo;我也不知道,神神道道的。&rdo;孟扶搖瞟他,&ldo;你認識?&rdo;宗越沉思著,半晌道:&ldo;不,只是背影有些熟悉,也許認錯了。&rdo;他這才對長孫無極打招呼,道:&ldo;太子殿下氣色挺好,比扶搖好多了。&rdo;孟扶搖翻白眼,這人能不能一開口就是滿身的刺?&ldo;託福。&rdo;長孫無極微笑,&ldo;陛下氣色更好,比我兩人加起來都好。&rdo;孟扶搖一聽這兩人對話就頭疼,趕緊拽著他們便走,一直回到驛館才道:&ldo;蒙古大夫皇帝,你現在不比以前,趕緊把人看完便走罷。&rdo;&ldo;我也沒那麼多閒工夫和你叨叨。&rdo;宗越把著老路的脈,半晌皺起眉頭,道:&ldo;油盡燈枯。&rdo;又道:&ldo;我能弄醒他,但是必須要先告訴你,弄醒他之後,他也便活不成了。&rdo;孟扶搖沉默下來‐‐她直覺這老傢伙不是好東西死有餘辜,但是真相未明之前她有什麼權利判他死刑?宗越看了看她,又看看老路,突然轉頭和長孫無極對視一眼。 長孫無極亦看過來,兩人目光中剎那jiāo換了許多資訊,半晌宗越道:&ldo;不早了,你去睡吧。&rdo;孟扶搖&ldo;嗯。&rdo;了一聲,招呼鐵成給宗越安排宿處,自己一路思索著回房,隨便脫了衣服躺下。脫衣服時她發現懷中那張那女郎給的紙,笑了笑,隨手扔在桌子上。她睡下後,宗越將那老太監搬進內室,取出隨身的錦囊裡的金針,開始施治。而那間臥室裡,孟扶搖很快睡熟了。她睡著的時候,元寶大人從外面大解完進來,爬上桌子準備睡覺,突然看見那張紙,抓在爪子裡瞅個半晌沒瞅出什麼來,順手一扔。那紙在空中飄了飄,悠悠落入chuáng邊燃著沉香的香爐裡,在那點紅色的星火裡慢慢燒著,發紅捲起,最後化為灰白的灰燼。空中漸漸升起一縷青色的煙氣,混在原先淡白的煙霧裡,色澤不變,筆直一線。孟扶搖突然翻了個身。而那邊的屋子裡,宗越額頭上漸漸沁出汗珠,手下金針落針如風,飛快的在老太監後腦上一一cha過。半晌,他凝重的收手。他靜靜的等著。那老太監突然顫抖起來,抖如風中破碎的葉,隨即猛地發出一聲低嗥。他嚎了一聲,突然一個鯉魚打挺,以一個垂死病人不能有的敏捷跳了起來,發出一聲撕裂的模糊不清的嚎叫:&ldo;別殺‐‐&rdo;與此同時,孟扶搖屋子裡也突然傳出一聲驚叫。叫聲尖利撕破黑夜,連聲音都變了,實在不像是縱橫七國翻覆風雨的孟扶搖會發出來的。宗越臉色立即變了,顧不得那已經清醒的老太監,白影一閃便掠了出去,而黑暗中一條紫影也閃電似的飄了出來。黑暗的屋子裡。孟扶搖渾身大汗從chuáng上蹦了起來,一蹦便蹦到了地下,撞翻了桌子踩塌了椅子扯壞了帳幕壓熄了燈火驚破了自己的心肺!她……她看見了! 真相之痛風從哪個世界飄過來,帶著菸灰和夜糙的氣息,那風不再是透明,帶點薄薄的煙氣,蒼蒼白白的飄過來,飄進蒼蒼白白的小手。小手……她低頭看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自己的手這般的小,這般的瘦?這般的細弱如ji爪,指甲裡滿是木屑。木屑……哪裡來的木屑?她記得自己的手,指節纖長,指甲潔淨,什麼時候摳了一手的木屑?木屑簌簌的落下來,落了她一頭,她仰頭去看,看見頭頂黑沉沉的,散發著普通木質微腐氣息的橫板。四面都是板,長可一臂,高可兩臂,她伸臂去量,其實不用量,這是早已爛熟在心的長度,熟到她閉著眼睛,也知道身後木板上靠近木榫處有一個點狀的暗疤,木板最下面還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