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無極國是相鄰璇璣的大國,既然是別國皇子,那麼想必對璇璣宮廷不是很熟悉,她舒了口氣,低低道:&ldo;我是陛下最小的女兒。&rdo;他神色驚異,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大概實在看不出她哪裡像個皇女,她卻坦然的繼續撒謊:&ldo;我有病,娘不喜歡我,她都沒有摸過我抱過我,就將我jiāo給宮女養大。&rdo;那少年沉默下來,眼神裡那絲疼痛重來,半晌卻道:&ldo;聽說璇璣皇女最小的那位,今年八歲。&rdo;她開始頭疼,覺得這個少年怎麼這麼難糊弄,只好嘆氣,道:&ldo;沒聽見說我娘不喜歡我嗎?宗牒上都沒我的名字,我被雪藏了。&rdo;那少年有趣的瞧著她,覺得這個孩子實在很有意思,確實不像是普通孩子,想了想道:&ldo;你叫什麼名字?&rdo;她搖頭,擺出一臉鬱卒的表qg,那少年立刻又開始狐疑,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ldo;我不相信你再不受寵也不會連名字都沒有&rdo;的神qg。她無奈,只好示意他去chuáng褥下翻,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去翻了,半晌手中抓著朵小小蓮花疑問的回過頭來。她頭一昂,得意的道:&ldo;我是璇璣皇族裡唯一含蓮出生的皇女。&rdo;又學著前世電視裡公主高傲睥睨的模樣用鼻孔瞧著他,道,&ldo;祥瑞之事,從來都是應在高貴的人身上的。&rdo;他握著那小小蓮花,將那蓮花緊緊握在掌心,突然笑了笑,那一笑流光溢彩,她看呆了,然後聽見他道:&ldo;嗯,是的,最高貴的公主。&rdo;他將蓮花放回,含笑彎下身,解下她腳上的布繩,將&ldo;最高貴的公主&rdo;抱出來,抱在膝上,她十分不適應‐‐不說這許多年沒有人抱過她,便是她的靈魂,二十二歲的女子,也實在不能習慣突然以孩子之姿被&ldo;抱到了男子膝上&rdo;。然後身後的胸膛如此溫暖,他手勢如此輕柔,那雙最宜用來撥絃烹茶,寫詩作畫的修長的手,撥弄她的頭髮時簌簌的癢,癢至心底,像一根絲絃彈軟了她繃緊的意識和靈魂,她不能自主的放鬆下來,將自己沉在那彎世間最溫暖最dàng漾最清冽最包容的泉中。 他讓她小小的頭倚在他肩膀,取過桌上一把梳子,先用手極其小心的理開她長久不洗打結的發,一點一點的理,糾得那麼緊的發,誰去理都難免扯痛頭皮,然而她一絲疼痛都沒覺得。不禁有些好笑,看他年紀不過十餘歲,十餘歲的少年,在前世的記憶裡不是最野最淘最叛逆有事生事沒事也要惹事尤其喜歡和女孩子作對的年紀嗎?而這個少年,卻是水一般的沉靜,水一般溫柔,解開她的發的時候,手勢像在擷取落花,她在那樣的舒適裡勉qiáng偏頭看他,卻只看見他挺直的鼻jg致的下頜和紅潤柔軟的弧線優美的唇,還想再多看一眼美色,頭上卻捱了他輕輕一拍,聽得他語聲笑意淡淡:&ldo;真不乖。&rdo;她對他笑了笑,突然覺得這個與他人迥異的,過早成熟也過早失去少年活潑的人,心底大抵和她一樣,也是涼而滄桑的吧?和她一樣,始終在笑,然而那笑意孤獨而寂寞,從黑暗中提煉,從寂寥裡淘洗,從長久的嘆息中一點點剝離,怎麼看,都是痛的。他這樣對待她,是不是也因為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他理清楚她的亂髮,輕輕給她梳頭,完了又試圖給她扎辮子,然而養尊處優的高貴皇子,梳頭也許還能應付,辮子實在是個很大的考驗,他忙乎了半天,才給她紮了個歪七豎八慘不忍睹的辮子,又將那朵小小玉蓮花簪上,只是辮子太醜,花戴得歪歪扭扭,他看著那個失敗的成品,嘆息一聲便要重來,她卻攔住他,一摸腦袋,咧嘴對他笑了。&ldo;好看。&rdo;她輕輕細細的說,&ldo;從沒有人給我編過辮子。&rdo;他看著她,眼神裡的疼痛和震動重來,半晌道:&ldo;這日子……你不想擺脫麼?我去幫你向皇帝皇后說好不好?&rdo;她卻裝不懂的問:&ldo;你是誰,怎麼能和皇帝說話?&rdo;&ldo;我從隔壁來。&rdo;他指指南方,示意那遙遠的&ldo;隔壁&rdo;,又道:&ldo;我隨師叔路過這裡,師叔去拜訪一位舊識,我等著他沒事,四處閒逛逛,但我也可以直接去找璇璣皇帝的。&rdo;她轉了轉眼珠,心想就算他是個皇子,也是個別國皇子,一個過路的別國皇子,能gān涉到璇璣內政?能讓畏妻如虎的璇璣皇帝冒著被老婆大鬧的危險承認她給她正常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反而是她們母女真的就被徹底害死了。&ldo;不用了。&rdo;她搖頭,撒謊,&ldo;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