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盞牛角燈漂移出來,一群人擁衛下,一箇中年男子步伐穩定的出來,按照戎族風俗,冬日裡依舊半o著胸,披件七彩氈袍,並不如尋常戎人般高壯,居然是個中等個子,一雙眼睛眼珠微褐,轉動時兇光一閃而逝。他一抬頭,看見前方獨輪車上糙席蓋著的蘇縣丞屍體,不由一怔,道,&ldo;怎麼連屍首都拉了來?&rdo;&ldo;大人。&rdo;郭二彎下身去,&ldo;蘇大人就是在這附近遇刺的,他聽聞城中漢民有異動,趕來向您通報的時候出了事,屬下們沒法子,只好……&rdo;阿史那皺了皺眉,道,&ldo;附近?&rdo;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道,&ldo;我看看傷口,也許能知道兇手來路。&rdo;郭二躬身遞上信,阿史那一皺眉,身邊一個護衛立即喝斥,&ldo;別用你的髒手靠近大人!&rdo;將他搡到一邊,奪過手中信遞上,阿史那這才順手接過。一邊拆一邊向獨輪車走去,蘇縣丞一張慘白的臉bào露在月光下,死魚般的眼翻向天空,看起來詭秘而y冷。阿史那自然不會懼怕死人,他不急不忙的拆信,手中信封口卻粘得緊,他盯著蘇縣丞的屍身,一邊無意識的舔了舔封口,用唾沫將封口濡溼,嘩啦一下撕開。信撕開的那刻,他也走到了蘇縣丞的屍身旁。他去掀蓋著屍首的葦蓆,一邊瞄過從信中抽出的那張薄薄的紙。紙薄軟,紙上字跡大而凌厲龍飛鳳舞。&ldo;借我挾持一下。&rdo;幾乎在眼光剛剛觸及那紙的剎那,阿史那便立即醒悟,反應極快的向後bào退。可惜已經遲了。一雙手,一雙沾著血色卻形狀jg致的手突然從蘇縣丞胸中穿出,剎那間穿過蘇縣丞的屍首,掐向阿史那的咽喉!那手快得像一抹追躡星光的閃電,半空中一彈一點,阿史那要避,突然覺得胸中氣息一窒,腳下莫名其妙一軟,這一軟,那手已經到了他咽喉,鋼鐵般捏住了他氣管。那手指一捏上來,阿史那立即心中大叫一聲我命休矣,雖然只是一雙手,但對方指力間透出的穩定和勁氣堅如磐石,令人覺得一旦被抓住,便永不可甩脫。那手指彈了彈,彈飛指間的rou屑,隨即,蘇縣丞的屍身慢慢坐了起來。月色清冷,屍體慘白,屍體的胸前破了一個大dong,dong中伸出一雙手,手掐在阿史那脖子上,怎麼看都是一副恐怖而詭異的畫面。有人已經嚇得腿軟,啪一聲,一盞牛角燈掉落地上,迅速燃燒起來,卻也沒人喝斥,沒人說話。一片驚心的窒怖中,卻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ldo;長孫無極的法子就是好,可惜我沒有透明手套。&rdo;笑聲裡蘇縣丞屍體突然軟軟落在一邊,一個黛色人影從獨輪車上坐起,手仍舊卡在阿史那咽喉上,笑吟吟道,&ldo;多謝城主,你真大方,我講借,你就借了。&rdo;阿史那盯著這陌生少年,吸氣道,&ldo;你……是誰?&rdo;那少年不答他的話,偏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屍臭,惡狠狠對著遠處黑暗看了一眼,道,&ldo;懶人,苦差事我都做了,你還不出現!&rdo;有人低低笑了一聲,隨即白影浮現,淡淡唇色笑意溫和,正是宗越。那少年自然是孟扶搖,她手一伸,推著阿史那往回走,&ldo;來來,城主大人,這半夜三更的,何必在門口吃風呢?&rdo;她推著阿史那向門裡走,一路大搖大擺登堂入室,衣袖一拂將房門關上,隨即拖過一張紙,道,&ldo;我說,你寫。&rdo;她剛剛說了幾句,阿史那便變了臉,怒道,&ldo;不成!&rdo; 他話音剛落,遠處突起喧譁之聲,聽來像是人的吶喊嚎叫,轟然如雷,遠遠聽來便有拔城之威開山之勢,吶喊聲裡隱約還有刀劍鏗然聲響,一波波bi了來。孟扶搖臉色一變,仔細聆聽,身側宗越突然道,&ldo;大群的人向這裡過來了,也許……訊息走漏了。&rdo;隨著他的話聲,急如亂雨快如抽鞭的擂門聲起,沒擂幾下,大門便被衝開,一群花花綠綠的漢子呼嘯著衝了進來,領頭的手中拎著幾個人頭,鮮血在地上瀝了一條長線。&ldo;城主大人,這家漢民勾結外人殺我格日神子孫!我們已經宰了他一家!請城主大人發兵去捉那殺人兇手!&rdo;人頭在兇悍的戎族頭人手中晃dàng,鬢髮蒼老,滿面傷痕,看眉目赫然是胡家老漢。已經退入門樓內的孟扶搖一眼看清那人頭,立時臉色大變,宗越靠得她近,聽見她牙齒格格微響,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擔心她bào怒之下真氣走岔,將掌心輕輕按上她後心。孟扶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她只覺得渾身灼熱而又手腳冰涼,胸腔裡彷彿被沸騰的水給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