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恭桶的箍去掉,拆開木板,選擇平的木塊,在井邊悄悄打水仔細刷洗,再一一拼起,拉直鐵箍連線起來,用內力將鐵絲穿透那些木板,串在一起,足足忙乎了個把時辰,一張&ldo;恭桶chuáng&rdo;初見雛形,孟扶搖又脫下夾袍,在chuáng上鋪了,小心的把暗魅移上chuáng。她剛一動他身子,暗魅便醒了,手一伸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低道:&ldo;……在忙什麼?&rdo;孟扶搖擦一把汗,笑道:&ldo;搞張chuáng給你睡。&rdo;暗魅盯著她忙得紅撲撲的臉,眼神一閃,目光微微柔和了些,手上一用力拖過孟扶搖,道:&ldo;……你也歇歇。&rdo;恭桶chuáng……我不要睡!孟扶搖哀怨,卻又不敢掙脫神智不太清楚的暗魅‐‐他手上燒傷本就潰爛,要是被自己掙脫掉一塊皮……孟扶搖打了個抖,只好乖乖的道:&ldo;好。&rdo;僵硬的爬上chuáng,在他身邊僵硬的睡下。暗魅卻又將她往身邊拉了拉,道:&ldo;你脫掉一件袍子……不冷麼?&rdo;孟扶搖抱著肩膀堅qiáng的道:&ldo;俺是qiáng壯的人。&rdo;話音未落她身上多了件衣服,仔細看是半件‐‐暗魅趴著睡,將護住前心的剩下的半件衣服搭在她肩上,孟扶搖怔怔的抓著那半件衣裳,說實在的真的起不了什麼保暖作用,然而不知怎的,抓著那半件質地柔韌的黑衣,掌間光滑而沉厚的觸感便似瞬間傳入心底,綢緞是涼的,滑如游魚,似乎不經意便會遊走,而心是溫軟的,平平靜靜跳著,有種泰山崩前亙古不變的安然。夜風敲窗,暗室無聲,&ldo;恭桶&rdo;chuáng上合衣而臥的男女,在遠處透窗而來的火把和宮燈的微光裡一坐一睡,沉靜相對,半晌,坐著的那個漸漸歪了歪身子,睡著的那個,輕輕將她拉下,將落下地的半件衣服蓋在了她身上,又向她靠了靠,兩人合蓋著半件衣服,沉沉睡去。孟扶搖朦朦朧朧眯著了一會。夢裡元寶大人在她面前踱來踱去,就著蠟燭光影在玩面具,孟扶搖被那光影晃得眼花,不耐煩的揮手,罵:&ldo;耗子你真煩。&rdo;這一罵也就醒了,看天色竟然已經微亮,孟扶搖爬起身,暗魅仍在睡著,孟扶搖看看他焦裂的唇,知道燒傷發熱的人最易口渴,去打了水來喂他喝,她將暗魅的上身扶在自己膝上,看見他雖重傷衰弱但仍舊唇色如火,清水自唇間滴落,如露珠盤旋於玫瑰,越發豔麗不可方物,孟扶搖怔怔的看著,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唇上輕輕抹過。這一觸並沒有抹下她想象中的胭脂等物,手指上gāngān淨淨,孟扶搖笑一下,搖搖頭‐‐當天下所有男人都是兔兒爺那樣的戲子愛化妝麼。她手指掠過暗魅唇角,頓了頓,指尖正yu一撩,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暗魅又醒了,倚在她膝上靜靜看著她,琉璃般的眼神看得人有幾分虛幻,孟扶搖有點心虛的想縮回手,暗魅卻不放,將她的手抓著,對著亮光仔細照了照,像是想欣賞那般輪廓的優美和手指的潔白般,出神的看了看,然後突然將她指尖往口中一送,輕輕一咬。孟扶搖&ldo;啊&rdo;的一聲急忙縮手,大怒:&ldo;你亂咬什麼?&rdo;暗魅側過臉,他的眼神在晨曦霧氣中看來像是籠罩在煙光裡的銀湖,幽深廣闊,閃爍跳躍著日色的金光和月色的銀光,千顏萬色的華彩,從孟扶搖的角度,還可以看見筆直的鼻和稜角分明的唇,閃著薔薇般的光澤,屬於異族的鮮亮狂野之美,像一幅最濃麗的畫凸顯在白色的霧氣裡,美得令人心跳。說話也令人心跳‐‐氣得心跳。他淡淡道:&ldo;你亂摸我便亂咬。&rdo;孟扶搖無語,半晌狠狠一甩手,大步站起來向外走。身後那人閉著眼問她:&ldo;去哪?&rdo;孟扶搖沒好氣的答:&ldo;你既然能咬人,大概也能自保,我去找點食物和鹽,馬上就來。&rdo;身後那人不說話,孟扶搖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回頭將元寶大人留下,撫著它的頭好生教導了一番安保知識,又用恭桶將四面擋嚴實了才離開,一邊走一邊暗罵自己是個勞碌命,這傢伙這麼不是個東西,她還記著要給他補充營養補充體液,真是賤骨頭啊賤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