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臨風更是目瞪口呆,想不起世上竟真的有這麼無恥的人,想不到自己能親眼看到這變色龍的一幕來,瞧著這人一張恬不知恥的臉,居然還笑著向自己走來,道:“秋將軍,您跟七爺是好朋友,我該給您老也磕個頭,您老以後多關照我爺爺跟我!”說著就要磕下頭去秋臨風暗運內力,阻住了他,沉著臉道:“封典獄長,本官可跟你沒什麼交情,不必了!”笑話,這人要真的衝著他磕下頭去,他不連昨夜吃下的飯都會給吐出來。封項見著他神情嚴肅,倒有幾分懼意,訕訕地站起來,不敢再多說什麼。秋臨風道:“我與林指揮使還有要事商議,能否行個方便?”口氣雖和,但他的臉色卻叫人先懼了七分。封項原在劉瑾門下,如今劉瑾一倒,此時朝廷中以楊一清為首,內廷中以張永為首,兩人都封了候爵。而秋臨風雖然未曾封候,是以他在短短几月而一躍成為二品鎮國將軍,升遷之快,本朝罕有。更何況人人皆知,雖然楊張二人權勢赫赫,但是平安化王叛亂、劉瑾叛亂這些事卻全仗秋臨風這個鎮國將軍立的功,撐的底。故而被人稱為朝廷新貴,不是沒有道理的。朝中那些一時失勢的人,無不想著與這位秋將軍套點近乎,拉點關係,無奈此人滴水不進,無縫可入,人人見之畏懼三分。誰知林嘯竟與他有這般關情,封項心中倒對這位昔日劉瑾面前的紅人更添了幾分莫測高深的敬意。封項忙道:“不敢不敢,秋將軍,唉,這裡太汙穢了,原不適宜您二位貴人。這這這天牢上面一層有個單間,決對無人打擾。您兩位請移步如何?”兩人上去一看,何止是單間,裡頭高床軟枕,桌椅器具俱全,若不是外頭粗如兒臂的鐵柵欄,簡直就是客棧的上房,此時封項還忙忙地叫人泡了壺碧螺春來。原來天牢之中也是三六九等,有的暫住,有的長住,也有的就死在天牢之中了。王候將相有些本是朝廷紅人,偶而言語觸犯著的,進來時便已經知道出去的日子了,便進上房好吃好住;有些罪名本不大要緊的、上頭有人的、入獄之前就已經關照過,走走過場,家裡人多使點錢,便也能衣食無憂,不必受刑。這等關節之事,原是處處都有,便是天牢也不例外。林嘯進去一看,原來這牢房在這一層的最後一間,三面土牆,獄卒們守衛也都在另一邊的盡頭,最大的好外是不受打擾。甚是滿意,對封項道:“好了,你帶人出去吧,我與秋將軍有事要談,不可打擾!”封項滿口答應著退出去,當真比孫子還乖。轉眼間牢房內只剩下兩人,秋臨風不覺好笑,看著林嘯道:“恭喜你了林七爺,收了這麼一位殷勤的孫子。”林嘯的臉也紅了,口中卻不服軟:“哼,秋臨風,你是少見多怪,官場上似這等有奶便是孃的傢伙多了,我早就見慣了。只是沒想到讓這傢伙順杆爬上,真是晦氣極了。不過,”她看了秋臨風一眼道:“你倒比我算計著的時間來得快!”秋臨風沒好氣地道:“拜託你呀蕙兒,你便要闖禍也要看有我在的場合,這次居然把自己玩到天牢裡去了,若不是卓青陽及時找著我,我看你這一百殺威鞭是逃不過啦!”林嘯不好意思地道:“沒辦法,來不及啦,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一朵牡丹花兒,一朵寒梅花兒,折損了那一朵,都是教人惋惜的事呀!”秋臨風長嘆一聲:“你這樣子,當真教人恨不得把你藏在家裡,誰敢放你出來,真是嫌命長了。”林嘯白了他一眼:“藏在家裡,你是教我撲蝶還是繡花?”秋臨風也搖了搖頭道:“便是撲蝶繡花,也好過教我一日一驚。可是,你若是肯在家裡撲蝶繡花,你便不是紫星劍林嘯了。罷罷罷,我真不知是哪輩子惹上你這魔星來著!”林嘯看著秋臨風關切的眼神,想起他一向神閒氣定,溫文爾雅的他方才幾乎差點拆了天牢瘋狂,不由地微生歉疚之意,嫣然一笑,倚在秋臨風的懷中道:“好啦,我以後再也不會闖禍了。”秋臨風輕撫著她的秀髮,微微一笑。林嘯說得好聽,他卻不敢這麼樂觀,經驗告訴他對於這類事,這丫頭一向是勇於認錯,決不悔改的。正說話間,封項小心翼翼地在外面道:“爺爺,沈大人,卓將軍他們來看您了!”秋臨風大笑,林嘯漲紅了臉,怒道:“叫他們進來就是了。”緊接著,沈白衣、穆儼、卓青陽等蘭亭六友陸續趕到,一時間,把小小的牢房單間擠得轉不過身來。林嘯拍手笑道:“喲,今兒人到得真齊,比下貼子還快,看來以後我得把客廳設在天牢中了。”秋臨風又好氣又好笑:“剛才是誰差點挨鞭子,這會兒倒說便宜話。”林嘯立刻沉了臉,沈白衣見狀忙對眾人笑道:“好了,秋大哥既然已經在此,看來我們都來得多餘了,快些兒自動走吧,免得小七兒趕人。”秋臨風道:“慢著,我還有事,要請諸位分頭行事,早點把蕙兒救出天牢。白衣,你與穆儼去聯絡一些臣子上書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