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氣得臉都擰了過來:“是啊,咱家不會相信林嘯的話,咱家信的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陰無咎,你不是要證據嗎?咱家也想看看證據——”他雙掌一擊,走進來三名大檔頭,依次報告道:“回九千歲,湖心亭沒有被人闖進過的痕跡。”“回九千歲,屬下按林嘯所說,在他房間的房簷上發現這封寫給寧王的秘信,確實是陰無咎的親筆和印鑑。”“回九千歲,陰無咎書房確有信件被翻亂和打鬥痕跡,在燭臺上發現有燭油中有玄陰銷骨香的餘燼。”陰無咎的臉色已經變成死灰色,他昨夜受了秋臨風一掌,調息了好幾個時辰,此時方有些好轉,只顧著立刻派人去搜查林嘯下落,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這些細節,更想不到林嘯會這麼快就已經到劉瑾面前給他下暗樁了。劉瑾暴喝一聲:“來人哪,將逆賊陰無咎拿下——”陰無咎面如死灰,若是眼光能夠殺人,他必已將林嘯殺死千萬次了。他冷笑一聲:“姓林的,好、好,算你狠!”兩邊大內高手已經向陰無咎撲去,忽然將手一揚,一陣暴響,化做一團濃煙,將陰無咎身形淹沒,無數銀光自霧中中飛出,正撲向陰無咎的大內高手紛紛倒地,更有許多銀光向劉瑾與林嘯這邊飛來。林嘯不得已撥劍抵擋,才一提內力,卻只覺得氣血逆轉,竟全身無力。眼見銀光已撲面而來,忽然寒光一閃,銀光盡數消失,但聽陰無咎慘叫一聲,不知傷在了何處。林嘯仔細一看,卻是影子殺手站在面前,已將射向劉瑾左右的銀芒擊落。這時廳中已不見了陰無咎,只餘中央地上一灘血跡,四根手指。這陰無咎也是極悍,十指連心,影子殺手這一劍不但擊落所有銀芒,更削落他四根手指,卻仍是被他逃脫了。林嘯正要不顧毒傷追上前去,卻見聽外面一陣“嗖嗖嗖”地急如驟雨的亂箭穿空之聲,但聽得陰無咎只發出半聲慘叫,但無聲音了,但箭雨卻仍是再響了足足一刻鐘。箭雨停下來後,廳外有人報告道:“啟稟九千歲,逆賊陰無咎已經正法。”劉瑾沉著臉,點了點頭道:“林嘯,你出去看看。”林嘯忙答應一聲,走了出去。但見廳外厚厚的一層亂箭,門窗柱廊,均是密密麻麻的箭尾,入木三分。陰無咎被亂箭釘死在一根木柱上,身形扭曲,渾身上下密密射得如一隻刺蝟一樣,密集之處簡直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努力地看,也只能看出是一灘肉醬,絕看不出這原來是個人。幾名小太監進廳收拾,正抬了那幾具大內高手的屍體出來,其中一個人正揀了陰無咎那四根斷指走出來,走過林嘯面前。想到片刻之前還兇狡似狼的這個人,轉眼間只剩下這四指可辨,再看那柱上血肉模糊的一團,林嘯心中陣陣寒意,若是剛才有半分差池,這血肉模糊的一團刺蝟,很可能就是自己。想到這兒,不禁有些作嘔。強抑心中惡感,林嘯指揮著內行廠的番子們將大廳內外收拾乾淨,又趕到劉瑾面前恭請訓示。劉瑾滿意道:“林嘯,這次你揭露了陰無咎這逆賊的陰謀,功勞極大,咱家要重重地嘉獎於你。”林嘯忙道:“忠於九千歲,本是屬下份內之事。只是……”她故意猶豫了一下。劉瑾道:“只是什麼?”林嘯道:“陰無咎的逆行,轉眼可定,只是疥癬小患。強敵壓境,才是眼前的大患呀!”劉瑾皺眉道:“你是說,當真要讓楊一清掛帥,那兵權不是落於他人之手了嗎?”林嘯躬身道:“屬下愚見,楊一清與安化王不同。楊某這等人,自命忠義之事,凡事都要奉旨而行。他們對於九千歲的威脅,頂多不過是上上奏摺,參參本章,哼,皇上是聽他們的,還是聽咱們的。當日楊一清何嘗不曾執掌兵權,只要一道聖旨,要奪他的兵權,要撤他的職,甚至要他下獄,要他性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聖旨,咱們可多的是。可是安化王寧王這些人卻不同,如今皇上的旨意已經奈何不了他們,而且,他們如今已經起了檄文,將天下之罪,歸於您九千歲一身,一旦他們打進京城,那時候九千歲便縱然求一好死亦是不能。安化王的檄文中可是說,若是打進京城,要將您誅九族,凌遲處死呢!”劉瑾臉上一陣肥肉亂顫,又恨又怕,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安化王檄文,雖然陝西守將早已經得到,只是如此毒罵劉瑾的話,誰敢上報給劉瑾知道,那不是找死嗎?如今林嘯這麼一說,劉瑾這才知道情勢對他的不利,竟至於此。劉瑾的臉色變得鐵青,惡狠狠地說:“區區安化王何足道哉,陝西兵馬,都在遊擊將軍仇鉞手中,只因他帶兵巡邊,才使這逆賊有機可乘。我已經下令讓仇鉞回兵討逆,他有十四萬兵馬,如今再加十萬兵馬,安化王寘鐇,我先誅你九族,先將你凌遲處死。”林嘯驚訝地道:“九千歲不知道嗎,昨夜八百里加急邊報,遊擊將軍仇鉞,已經率著他計程車四萬兵馬,投向安化王了。”劉瑾失聲驚叫:“此話當真?”林嘯道:“屬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