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微笑道:“丹青畫圖倒也罷了,吃喝玩樂又算是什麼本事?”林嘯擊掌道:“公公此言差矣!吃喝玩樂,可是一門大學問。吃:北方菜南方菜川菜粵,各有風味;喝:豪士飲酒,雅士品茶,辨酒釀酒藏酒以及按時品茶、採水運水和酒具茶具的鑑賞都是大學問;玩:斗酒唱曲、行令猜謎、騎射遊獵、打馬藏鬮、圍棋蹴踘、打圍插科我樣樣俱通;樂:彈銀箏伴玉天仙,更是人生至樂也!”劉瑾呵呵大笑:“原來你的精神,都花在這上頭去了。看來,一般人是難以差遣你了?”陰無咎陰沉著臉道:“林嘯,公公有意栽培你,還不快快謝恩。”林嘯伸了個懶腰,笑道:“公公好意,我本該欣喜若狂才對,只不過我初到京城,京城的繁華之處才剛剛領略了些許,大好時光,正堪折花,豈可輕負。再說,做慣乞兒懶做官,我生性實在不喜受到拘束。”話未說完,忽然一道寒光射來,林嘯卻於寒光未到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殺氣。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是什麼也來不及做,什麼也來不及想,她只能以最直接的反應,極度狼狽地躲著那無影無蹤,卻如附骨之疽似的一劍劍襲擊。也不過是從一數到十的時間,林嘯就站住不動了,因為一把劍正擱在她的脖子上,劍上的寒氣令她的脖子也起了寒慄。她自問武功不弱,打從入江湖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更可怕的是,她連使劍人的影子也沒看到。一時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劉瑾輕輕地笑了:“林嘯,你現在是否改變主意了?”林嘯看著離喉嚨只有一指之距的劍鋒,眼睛儘量地向下溜去,但是任憑她用盡全力,也只能夠看到握劍人四根雪白纖細的指尖。她忽然笑了:“為什麼改變主意呢?我只說我這人不慣拘束,又沒說什麼犯忌的話。公公有什麼事吩咐在下,那是在下光榮。只不過……”陰無咎問道:“只不過什麼?”林嘯微笑道:“只不過,收取一點點的費用而已。”陰無咎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脖子上有什麼,居然這個時候還敢在公公面前如此放肆?”林嘯微笑道:“美人皓腕凝霜雪,看來公公是太瞭解我林某人了,我林七要死,也得死在一位美人的手中,才合我的身份性情。更何況,現在我身後的,是一位我仰慕已久的冰美人。”劉瑾微笑道:“好、好一個風流種子,你怎麼知道你身後的是誰?”林嘯微笑道:“這是我生就的一點痴性情,只要是位美人,隔著一千里遠,我也能夠聞出味來。這位美人嗎?花非花,霧非霧,來無影,去無蹤,來似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她這邊吟,這邊已經轉過身來,恰與身後這位影子殺手相距不過半尺。影子殺手果然是個美貌少女,因為長久不見天日,她的肌膚如雪一般地白,只有眉目如黛,她整張臉本來無半點血色,彷彿水墨畫上的人一般。她像是從未與人面對面相距如此之近,本已經被林嘯方才的話擾亂了心神,才會讓林嘯有機會轉過身來,此時忽然事起變化,她的臉立刻泛上一層紅色,更映得她面似桃花。林嘯方一怔間,忽覺得脖子微痛,眼前一花,立刻已經失去那少女的身形。林嘯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一看手中已經有一縷血絲,想到方才險些命在傾刻間,不由得暗叫一聲:“好險!”只是神秘無比的影子殺手,竟真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女,想到這兒,不同地面露微笑。陰無咎冷眼旁觀,林嘯見著了影子殺手的容貌,竟然變得如此沉醉,更是證明了傳言:紫星劍林嘯是個好色之徒。陰無咎冷笑道:“人道紫星劍江南風雅名士,竟也開口就先講金錢嗎?”林嘯理直氣壯道:“沒錢怎麼講風雅。京城居,大不易,況且在下對於衣食住行的要求比平常人要高一些,難道這世上還有人要學伯夷叔齊餓死首陽山嗎?”劉瑾哈哈大笑:“說得好,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林嘯,留在九千歲府,自有你的榮華富貴,可是你若是心懷不軌,前車可鑑卻也多得是。無咎,帶他過來——”林嘯跟在劉瑾的身後,走在她身邊的,是鬼陰先生陰無咎,但是她知道還有一個人會跟著他們一起走的,那就是影子殺手。但是她卻看不到,影子殺手,永遠是讓人看不到的嗎?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忽然傳來一聲極度痛苦的慘叫之聲。林嘯心頭猛然一緊。陰無咎陰惻惻地問:“林嘯,你怎麼了?”林嘯沉著地答道:“想必,前面就是九千歲府的秘牢了?”陰無咎冷笑道:“正是,而且裡面也一定會有你感興趣的人物。”林嘯淡淡地笑道:“目前我感興趣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秋臨風,你該不是已經抓到他了吧!”陰無咎怪聲怪氣地道:“秋臨風總有一天也會進來的,因為裡面已經有許多他的朋友了。聽說,你林嘯也曾經是秋臨風的朋友。”林嘯微微咬牙道:“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個人最大的敵人,往往是他最好的朋友變成的。”陰無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