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名宿原來雖是有心袖手不管,接到信後,竟不能不來。於是,十日之內,都趕到了南宮府。這一日,是南宮遠大殮出殯之日。南宮府內外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廳變作了靈堂,南宮內眷麻衣孝服,跪在靈前答禮。各門各派都派了人前來弔唁。表面上似乎是一場平常的出殯弔喪,其實卻是人人各懷一肚子的心事,殺機暗湧。忽然門口一聲長報:“慕容山莊莊主到——”人人頓時變了臉色,空氣也似乎凝結住了。該來的終於來了。楚瀟湘首先回過神來,向身邊的侍婢耳語幾句。那侍婢退到後面,又向一個僕婦說了幾句話,那僕婦向一個男僕說了幾句,那男僕又向其他的交待了幾句,很快,一個接一個,就見幾個門客迅速退入後堂。那邊楚瀟湘已道:“請?——”江斷鴻引著慕容清走入靈堂。慕容清的手下,一身黑衣,同靈堂之中一片白衣相對,煞是扎眼。慕容清走上前來,裝模作樣地嘆道:“唉,想不到南宮老弟你年紀輕輕,就此而去,豈不令武林中失一英才,南宮家自此而絕,真是太可惜了。我慕容清欲再與你把酒論劍,亦是不能了。唉,可惜,可惜。”說罷,隨隨便便地拱了拱手。南宮太君大怒,張口欲罵,楚瀟湘一手按在她的杖上,攤開自己掌心,只見掌心上寫著一個“忍”字,南宮太君強忍怒火,只是頓了頓龍頭柺杖。楚瀟湘沉著答道:“多謝慕容莊主撥冗前來,南宮家存歿俱感。南宮家比武既敗,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就照當年的約定,南宮家無顏再掛這‘武林第一世家’金匾,願轉交於慕容山莊,望慕容莊主好好珍藏,勿再易手他人。”說罷轉身喝道:“來人,請下金匾。”轉身向靈前跪下道:“南宮家列祖列宗在上,媳婦楚氏不孝,金匾在我手中易於他人之手,我楚瀟湘在此發下毒誓,我但有一口氣在,必於有生之年取回金匾,再親手掛上,以謝列祖列宗。此願不償,死不瞑目。”在場的都是武林中人,刀頭舔血原是常事,只是聽了楚瀟湘這一文弱女子的這一番話,卻不禁心頭髮寒。慕容清強笑道:“少夫人何必如此,其實在下又不是來索要金匾的,少夫人如此之作,豈不是令人太過意不去了。”楚瀟湘肅然道:“一言即出,豈有反悔之理。慕容莊主,為了慎重起見,這次金匾交割,我請了三十五位江湖上的前輩來作見證,使這次的事更公正,也讓人對慕容山莊無話可說,想來慕容莊主該不會怪我多事吧!”隨著一聲“請”字,方才退出去的幾名門客引著三十五位武林名宿依次走進靈堂。慕容清的笑容凍結在臉上,欲笑不得,欲怒不能,十分滑稽。慕容福等手下原已打算動手,見了這聲勢,再看看慕容清的臉色,也縮回去了。這三十五人垂眉低首,臉色木然,一言不發,饒是慕容清機巧多變,也猜不出個究竟來,不由心中暗驚。楚瀟湘向眾人福了一禮,道:“多謝各位前輩大俠高義,前來為寒家作證。今日南宮家依守約定,將這‘武林第一世家的金匾交於慕容莊主。各位在武林中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這一次南宮慕容第四次比武,恩怨已清。其餘事,留待二十年後,尚有第五次比武,再作解決。”慕容清冷笑道:“還有第五次比武嗎?”“多謝慕容莊主關心,二十年後,南宮家自有人應約比武。現在,請莊主收下金匾,請各位證人依次看證。”慕容清勉強笑道:“少夫人太過認真了,在下卻之不恭,先收下了。少夫人,今日出殯,想來事忙,就不打擾了,請恕在下先行告辭了。”楚瀟湘肅然道:“江兄弟,請代我送客。”慕容清哈哈大笑,帶著手下抬著金匾而去。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誰也想不到今日之事,就這樣快結束了。楚瀟湘雙眉緊鎖,道:“慕容清既然已經去了,我們也該作我們要作的事了。”慕容清走出南宮府,慕容福立刻問:“主人,我們難道就這麼一走了之,這豈不是太便宜了南宮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