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雙看著他那逼近的臉,竟覺得不能自制。她咬牙道:“不錯,你要將我如何處置。是當眾殺了我,還是要將我交給九大門派處置?”顧先生握著她的手道:“都不是。”他用力握緊:“我知道你輸得不服,你還可以再有一個機會。我帶你走,你可以跟在我的身邊,學習我的武功,直到有一天,你能擊敗我時。那麼,你就可以破今日之約,重回中原。”他雙目直逼雲無雙:“你同意嗎?”雲無雙為他神采所懾,竟不由自主地道:“我同意。”顧先生鬆開她的手,她驀然只覺得一陣無力。定了定神,她又恢復了冷靜,冷靜地回思了對方的話,才道:“好,顧先生既然劃下道來,雲某自當依約。”又冷笑道:“只是,你可要小心了,你身邊會有一個人,日日夜夜要尋隙殺你,你為什麼要放一隻老虎在自己身邊。難道,你當真自命為神,不會死亡?”停了停,雲無雙諷剌道:“又或者,你是活得太久了,厭倦了?”顧先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只是道:“走吧!”長嘯一聲,聲及高遠。過了一會兒,一騎快馬馳來,騎到眼前,一個大漢滾鞍下馬,恭敬地道:“先生。”他沒有行任何禮,因為顧先生是不喜歡別人對他屈膝的人。但他臉上充滿了崇敬和能為對方效勞所產生的快樂,卻比世上任何禮節都更真摯。雲無雙所到之處,她的手下視她為神,她的敵人視她為魔。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丁芷君,對她也是畏多於敬。但見顧先生所到之處,人人對他都是充滿敬愛,但卻無一人畏懼於他。多半見到他的人,都是欣喜,榮幸和因對他的敬意而產生的自我反省。顧先生將刀遞給雲無雙,無聲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雲無雙收鞘,將刀遞給那大漢道:“傳令,莫易為代教主,丁芷君為總監,全教立刻退回酆都城中,不得滯留中原。”那大漢雙手接過刀,上馬,疾馳東海之濱,轉宣雲無雙之令。大船起錨,馳向另一港灣,載著顧先生和雲無雙,離開中原,馳入大海。海上日月,單純平靜。雲無雙身受內傷,這幾日,顧先生就一直在為雲無雙運功療傷,兩人卻並未交談一言片語。每日,雲無雙坐在船頭,看日出、日落,潮漲、潮消;聽海風吹,海浪湧,船工的號子聲。海上每天都是單調的,幾乎可以說是全無變化,有變化的只是自然界的東西,星星、月亮、太陽、潮水、風暴等。近乎單純的日子,簡單的這幾個人,使得時時生活在危機壓力下的雲無雙,在最初的日子裡,真是非常不適應的。每天,除了去船頭回來,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半夜,總是習慣性地時時醒來,豎耳一聽,只見海水靜靜拍浪之聲。這麼多年來,她時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刻刻籌前謀後,費盡心機;總是在策劃著別人的時候也在同時防範著別人的算計。而在這兒,一切都沒有必要了。她要防誰,對付誰呢?幾個普通的水手?簡直是笑話。顧先生?顧先生武功在她之上,自不必更不會對她用手段。她若是要對付顧先生,也只會用武功,決不屑用什麼手段。雲無雙走下船頭,看見顧先生又在艙內獨自擺弄棋子,這一次,不知怎地,她停了一下。顧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近來可好些了?”雲無雙只道了一個“好”字,再無話了。顧先生舉手道:“可有興趣手談一局?”雲無雙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雲無雙執白子先行,她棋風凌利,一條大龍貫穿一氣,橫衝直撞,顧先生執黑子,靜靜地東落一著,西落一著,卻是防守慎密,無懈可擊。雲無雙下至中盤,棋勢漸滯,到後來,隔提好久,才下得一子。繼續著下去,顧先生忽然停手道:“今日就下到這兒為止如何,時間長了,太過勞神,你也該休息一下了。”雲無雙拈著棋子道:“為什麼?”顧先生道:“下棋本是閒情逸事,你太執著了,為此動了真氣,內傷就更難逾了。”雲無雙揚眉道:“可是,我已經入棋局,如何能半途而廢!”顧先生笑道:“今日暫罷,尚有明日,何必急於一時?”雲無雙拂袖而起道:“你可以不爭朝夕,我卻只有這一時,過了這一時,就未必有我這個人來下棋了。”回到房中,猶在苦苦思索方才的棋局。夜晚合上眼睛,那棋盤上的白子黑子猶如活了起來,在她面前飛舞。雲無雙驟然坐了起來,失聲道:“我明白了!”那白子看似席捲全域性,但卻始終無法突破黑子的防守。棋勢恰似那一日的比武之勢,棋子之滯便如那刀勢之滯。若非白天顧先生及時停手,否則,這棋局之結果便會如那日比武之結果,雲無雙此時真氣不穩,便要大傷一場了。次日,雲無雙未上船頭,先到船艙中,仔細看著昨日的棋局。顧先生走過來道:“你可看出什麼來了?”雲無雙道:“不必再下了,這局我輸了。這局棋其實就是那天比武再現。”顧先生點頭道:“你已經看出來了,棋風恰似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