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中恕回頭來,笑道:“你來了,怎麼你反而遲了。”羅飛道:“檀兄,你約我來,我豈敢不來。”檀中恕露出詫異的:“怎麼,不是你約我來的嗎?”羅飛奇道:“當然不是我約你來的,真奇怪,今天這兒怎麼其他人都不見了。”檀中恕道:“不錯,我剛來時便這樣了。我一走進來,只看到這個房間有燈。酒席已經佈置好了,還是熱的,還放了三副碗筷。酒樓中一個人也沒有,連店小二也不見。”羅飛一震:“三副碗筷,你,我,還有一個人,是誰呢?”兩人目光相接,同時道:“難道是她?”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可又不敢想象下去。只是互相呆望著。“是我。”內室忽然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接著,一個人走了出來。羅飛與檀中恕兩人“啊”了一聲跳起來。一個碰翻了椅子,一個撞在桌子上,差點跌到,接著就是張口結舌,呆如木雞。雲無雙一身紫衣,黑色披肩,衣質非絲非絹,光華隱隱流動。長身玉立,一雙秋水冷如霜冰,偶而閃過刀鋒的光芒,嘴角有一絲冷笑,神情似譏似諷。雖早已不是五年前的落魄,卻反而更增加一份神秘。她徑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微微一笑道:“故人相見,不該喝一杯嗎?”羅飛嘶聲道:“雲馨,是你——”他不能置信地搖搖頭,一時間腦中混亂不堪,只叫得這麼一聲,便說不下去了。雲無雙臉一沉,冷冷地道;“雲馨已經死了。現在,我叫雲無雙,希望你記住這點。”轉向檀中恕,恢復語調:“還認得我嗎,檀大哥?”檀中恕抑止住激動的心情:“五年了,你、好嗎?”雲無雙淡淡地道:“我再好也好不到哪兒,你們呢?”檀中恕嘆道:“五年了,真是一言難盡。雲姑娘,羅兄,我們還是坐下來慢慢敘吧!”雲無雙依言坐下。羅飛仍是怔怔地看著雲無雙,失魂落魄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檀中恕問道:“雲姑娘,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嗎?”雲無雙點了點頭,並不說話。檀中恕欲言又止,只問道:“雲姑娘,你為何改了名字?”雲無雙輕嘆道:“我要把過去的一切,連同雲馨這個名字都一同埋葬,你以後,也就叫我雲無雙好了。”檀中恕感慨地道:“這也難怪,過去實在是有太多的不愉快了。自從五年前你不辭而別之後,我們都一直在尋找你。兩年前,聽說蘇州曾有你的行蹤,可我們趕過去時,又遲了一步,也不知道究竟是與不是。”雲無雙道:“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時隔五年,我們還能再見面,當痛飲一大杯才是。”說罷,給每個人都酌了一杯酒,率先一飲而盡。檀中恕與羅飛見此,也默默陪飲了一杯。雲無雙將杯一擲道:“今日我們重聚,又不知明日如何,或許是天涯分離,相見陌路了。”檀中恕一怔:“你還要再離開嗎?”雲無雙道:“我一個人都這麼多年了,自然是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羅飛突道:“我不會再讓你走的。”他站了起來,筆直走到雲無雙面前道:“雲馨,五年了。不,從雲海山莊開始,已經六年多了,飄泊六年了,雲馨你還要去哪兒啊!”雲無雙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道:“你以為你可以留得住我。”羅飛身子一顫,臉色蒼白,仍然堅持道:“我知道,所有的過錯都在我,是我辜負了你,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無可辯解,我不能為自己作任何解釋。雲馨,早在雲海山莊大火之夜,我就該以死相謝。可是我卻沒有死,既然沒有死,我就要找到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自那一夜之後,這六年來,我也是無時無此不是生活在地獄中。我知道,你心中痛苦,因為你的心中有恨,如果殺了我能夠消你心頭之恨,那你就殺了我吧!”說著,撥出自己的劍交給雲無雙。雲無雙退了幾步,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她的話如同從寒冰中發出,冷得嚇人:“你真的可以視死如歸,難道你在這個世上就再無牽掛了嗎?你不顧及你的師父,你的妻子?”羅飛心中一痛:“不錯,我的確有我的師父,我的妻子。可是我最對不起的是你,沒有我,他們也一樣過得下去,對你,我只有以死相還。”雲無雙可以冷血地殺死許多不相干的人,可是面對羅飛,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個手;雲無雙可以在天魔教面對群魔應付自如,指揮如意,可是此情此景,卻叫她方寸大亂,什麼冷靜精明都沒有了。雲無雙無奈地將劍往桌上一拍,不禁悲從中來,她看著羅飛道:“羅飛呀羅飛,你既已負我,為什麼你也會如此痛苦。我寧可你負我到底,寧可你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人。你利用我,你害我全家,你另娶新歡,你名成利就,你春風得意。我寧可你是這樣的人,我也好徹徹底底地恨你,痛痛快快地去向你報復。可是你卻不是,到頭來,你也不過是受命運擺佈的可憐人罷了。羅飛呀羅飛,你讓我既不能再愛,也讓我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