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喝過的酒自問不少,最愛的,仍是杜康酒。杜康酒是洛陽的傳統名酒,可如今天下到處有賣,只沾了杜康的名,卻沒有杜康的味。”“那小兄弟覺得杜康酒是個什麼滋味?”不知是誰問了這麼一句。沈純答道:“最好的杜康酒,可得用杜康村旁九泉山下的清泉釀造,那釀出來的酒,清冽透明,柔潤芳香,幹綿香醇,回味悠長啊……”沈純說著,整個人都醉了,閉上眼睛美美地回味。一旁的人聽他這麼說,頓覺得杯中之物索然無味。又聽沈純輕聲一嘆,“行走江湖,哪能隨身攜帶美酒,不能講究,就只能將就了。掌櫃的這杜康酒,雖比不上九泉山的杜康酒,卻也是不錯的。”掌櫃的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便也不為難他了。“小兄弟,我看你喝酒喝得猛,這麼個喝法,輕則傷身,重則喪命啊!”沈純抬眼望去,卻見說話的是個魁梧的大漢。感激地對他笑笑,沈純抱起酒葫蘆站了起來,“醉眼看紅塵,不是更美嗎?”扔下銀子,沈純搖搖晃晃地走出酒樓,突然不知被誰一推,整個人跌到了路中間。那麼巧,又是一頂轎子。這頂轎子華貴了許多,四人抬,來得沖沖,被沈純這麼一擋,幾個轎伕差點剎不住,轎子裡的人怒罵道:“幹什麼吃的!還不快走!”沈純點頭哈腰地從地上爬起來,早上被撞到的腰,現在有二次受傷了。唉,出門沒看皇曆。抱著酒葫蘆坐在路邊揉著腰,方才客棧裡跟他說話的魁梧大漢坐到他身邊。“小兄弟,你這樣喝得醉醺醺的,小心哪一天出事啊!剛才那頂轎子裡坐著的可是吏部侍郎林正帆,得罪了他,小心你怎麼死都不知道。”“多謝大叔關心啊,我常常出事,慢慢地,也就習慣了。”沈純咧嘴一笑,露出兩排亮晶晶的牙齒。那大漢被大叔二字震到,一時說不出話來。“大叔,你沒事吧?”沈純疑惑地看著一臉呆滯的男人。“咳咳……”那人乾咳幾聲,道,“沒事沒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叔,我也才二十八……”沈純愣了愣,隨即笑道:“是,大哥!”沈純這個人,亂沒心機的,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誰對他不好,他也只是笑笑。“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沈純。”沈純答道。“你一個來京城嗎?”如果沈純是個江湖閱歷豐富的人,是個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是個有防人之心的人,那他大概會覺得對方是在誘拐良家少男,可惜他三者都不是,他只是純純的沈純。“我是來找人的。”沈純老實說,其實,這樣聽來,他也沒回答對方的話。“找誰啊?找到了嗎?”沈純想了想,說:“算是找到了吧,不過對方不認識我,真麻煩……大哥,你知道雲御史住在哪裡嗎?”“你要找的人是雲御史?你要告狀申冤嗎?”大漢驚疑地看著他。“大概算是吧。”他晃了晃腦袋,站起身來。大漢以為他是有苦衷,不想告訴別人。其實沈純自己也挺迷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雲御史的府邸在從雲橋過去左手第二間,長安就一個雲府,你過去就看到了。”“謝謝大哥!大哥,我要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大漢一怔,笑道:“好,後會有期!”沈純搖搖晃晃走向從雲橋,怎麼辦呢?那個人不好接近呢……直接敲門?還是……師傅說跟著酒葫蘆指的方向就能找到他。找到他,幫他渡劫,這是自己的任務。可是,好像不太容易呢…… 混進雲府雲寫意一開啟大門,就看到在門口搔首踟躕的沈純。他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今晨撞轎暈倒的少年,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還找上門來,難道十兩銀子不夠嗎?沈純倒沒有認出雲寫意,不過他也猜出來對方一定是雲府上有地位的人。沈純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雲寫意皺了皺眉,也弄不清楚對方的意圖。“呃……”沈純掙扎了一會兒,問道,“府上招人嗎?”“什麼?”雲寫意懷疑自己聽錯了。沈純重複道:“你們府上招下人嗎?”“寫意,你在這裡做什麼?”門後另一人用清冷的聲音問道。沈純對這個聲音有點印象,就是早上轎子裡的那個人——雲御史!沈純眼睛一亮,沒逃過雲寫意的觀察。“大人,是早上撞了我們轎子的少年。”“哦?你沒處理好?”沈純覺得自己可以想象到對方蹙起的眉,不悅的神色。“這……我付過診金,並且留下了十兩銀子。”“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出來雲寫意的意思,沈純連連擺手,“我只是想問問,你們府上招不招人……”窘迫地看著雲寫意,還有門縫裡那人的一角衣衫,沈純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招人?你會做什麼?”雲寫意好奇地問道。沈純搔了搔腦袋,答道:“你們要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雲寫意聽到這樣的回答,怔了一怔。沈純一雙眼睛左右逡巡,終於門後的那人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