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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魯宗道就是母后的諫臣吧!”仁宗悟道。 “不錯。”太后頷首:“我也需要一個我自己的諫臣。皇兒,你將來也會找一個屬於自己的諫臣,只要有一個真正可以起到以人為鏡的諫臣,便可終身信之,要讓他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哪怕他會把你氣到要殺了他,你也要取用心而容他忍他,要有可納萬物的帝王胸懷。” 仁宗卻似乎捕捉到太后有意避過的一個話題,他低頭沉思了片刻:“那麼,父皇的諫臣是誰呢?” “你父皇麼……”太后眼中有一絲的閃神,立刻又鎮定下來:“你父皇為人謙厚,善能納諫,你父皇的諫臣最多,李沆、寇準、李迪等人,都是你父皇得用的諫臣。就連魯宗道,也是你父皇發現的人才,特地留給我作諫臣的。”她的話沉穩有力,充滿了不可置疑的尊崇之意。 然而她的心卻是被這一句話而起了嘆息之意,真宗一生,的確沒有一個真正留得住的諫臣,這也的確是一件憾事,若非如此,也不會弄後期王欽若等人擅權弄鬼。然而,真宗畢竟是她的丈夫她的君王,莫說她不許別人對真宗的處事治國有任何非議,便是連她自己偶而閃過一絲否定的想法,都會覺得有些不應該。 仁宗自然懂得她的意思,想了想忽然笑道:“母后說最重要的可以終身信之的諫臣,只要有一個足矣。父皇也肯定有一個終身信之的諫臣,只不過母后沒說罷了……”仁宗停了一停,見太后疑惑地看著他,方才慢悠悠地說道:“便是母后!” “噗——”太后看了半日見他不說話,正端了杯茶在喝,一聽這話,不由地把茶噴了一地,指著他笑著說不出來:“你你你、你這孩子好的不學,倒越發會說奉承話了。” 仁宗正色道:“母后日常教導兒臣,都是做人的大道理,治國的大策略。母后深通謀略、心懷天下,既然在父皇身邊這麼多年,母后才是父皇可終身信之的人,也是唯一能夠終身進諫父皇的人。” 太后收了笑容,搖了搖頭:“不,母后不是諫臣。” 仁宗不解地看著她:“不是?” 太后嘆道:“諫臣不僅是進諫之用,更是位列朝堂上的一個衡器,有一個剛直不阿,不畏天子的諫臣立於朝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臣子們,行事也得掂量三分。像丁謂這樣的前例,是萬不可再發生了。諫臣不但是鑑君,更是鑑臣。人人都在這面大鏡子前,收斂幾分。一個心底無私,毫無情面的諫臣,用來節制臣子們的結黨擅權,是最好不過了。所以,我會包容一個諫臣,也必須留著一個諫臣。”太后的聲音極為冰冷,聽在仁宗的心中更是寒氣直冒:“官家,這就是帝王之道,用人之術。每一個臣子的安排佈置,留與棄,都如同棋子,要從全盤考慮。” 仁宗恍恍惚惚地出了崇徽殿,也不知道何時坐上了御輦,等御輦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在保慶宮了,楊太妃站在宮門前,似已經等了很久,見他下輦,連忙迎上去將他帶進內殿,又迸退左右,這才悄悄地問:“官家,事情怎麼樣了?” 仁宗臉色仍有些蒼白,忽然笑了一笑道:“小娘娘,楨兒慚愧得緊,原以為他們在朝堂上胡說八道,大娘娘一定會生楨兒的氣——”他頓了一頓,見著楊太妃滿臉憂色,忽然笑了。 方才他正在保慶宮內,忽然聽閻文應來報說魯宗道在朝堂上頂撞了太后,楊太妃聽了具體情況後,忽然臉色一變,便要他立刻去崇徽殿向太后請安,並請求治罪魯宗道。 楊太妃自他去後,便一直懸著心,卻見仁宗頓了一頓又繼續道:“魯宗道什麼也改變不了,母后要做的事,誰也左右不了。”楊太妃的臉立刻變得慘白,卻見仁宗反而微微笑了起來:“小娘娘太關切楨兒,所謂關心則亂吧!卻忘記了其實在大娘孃的心裡,對楨兒的好,並不亞於小娘娘啊!” “方才你們談了些什麼?”楊太妃忍不住問。 “談了……”仁宗的笑容綻開:“大娘娘教我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啊!”楊太妃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看著仁宗坦然笑著,心中忽然酸楚了起來。 年輕真好! 什麼都不知道,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章,明天就更完了 宸妃之死 天聖七年,參知政事魯宗道去世。魯宗道病重時,仁宗親來問疾,又賜白金三千兩。魯宗道死後,太后親自臨奠,追贈兵部尚書,又賜諡號“肅簡”二字,可謂生榮死哀。 魯宗道是天聖朝有名的諫臣,他敢直言,太后又還能納他之言。自魯宗道去世之後,再無人能夠阻止太后威勢的日益擴張。朝中又興起了“太后稱帝”的風聲,且越演越烈。那次太后雖然為魯宗道所阻,不曾建立劉氏七廟,卻下旨令天下避後父劉通之諱,同本朝太祖稱帝之後,令天下避其父趙弘殷之名諱一樣,劉通避諱,已經視同帝王了。 此時錢惟演雖然已經罷了樞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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