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用卻也是在夢中被叫醒,聽得侍從說丁相公如此這般的打扮,坐著如此那般的馬車過來,大吃一驚,也是急忙穿衣出來。推門進了書房便道:“丁相,出了什麼事了?”丁謂一見曹利用進來,急忙迎上去,跺著腳道:“曹公,可不得了,滔天的大禍事!周懷政勾結寇準做亂,要殺你我、廢皇后、挾持官家傳位太子,逆亂謀反!”曹利用縱是心裡已知必是大事,聽到此一言時,也嚇了一大跳:“丁相,此事當真?”丁謂道:“我正要與曹公商議此事。”接著把楊崇勳等剛才的告密內容說了一番,道:“明日就是他們動手的期限了,曹公是樞密使,掌握兵權,此事要靠你了。”曹利用立刻道:“如此事不宜遲,你我立刻修表章,明日一早進宮見皇后上奏此事。”當下兩人商議已定,這邊由丁謂修聯名奏摺,這邊曹利用已經是連夜調兵遣將,對付明日周懷政的兵變了。 丁謂在曹府寫完奏摺時,天已經矇矇亮了。當下丁謂與曹利用同車進宮,這邊早已經命人回府去取丁謂的朝服來更換。這幾日皇帝的病情已經略好些,劉後甚是高興,今日起了大早,才在梳妝,就聽雷允恭來報說宰相丁謂與樞密使曹利用已經在宮門外候見。劉後怔了一怔,宰相掌國政、樞密使掌軍機,這執掌軍政的二人在上朝的時間尚未到就已經候旨,必是天大的事了。當下梳妝齊了,坐車到崇政殿中。在外殿垂下簾子,宣二人進來。丁謂與曹利用隔簾參拜了皇后,將奏摺遞了進去,並陳說了經過。劉後聽得丁謂說到周懷政“殺丁謂、囚皇后、逼官家退位禪讓太子”時,只覺得腦子忽然一片空白,手足冰冷,舉手命道:“你且停下,待我想一想!”她拿著奏摺,要隔得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細細地想了一想,只覺得一股怒意直衝上心頭。強壓下怒意,吩咐丁謂:“你繼續說!”丁謂繼續將昨晚楊崇勳所說的一一奏來,劉後一邊聽著,一邊在腦中急速地想著,轉頭問雷允恭:“周懷政今日可曾進宮?”雷允恭忙道:“周懷政已進宮中,正在御藥院!”劉後再問曹利用:“你昨日調遣兵馬如何?”曹利用忙奏道:“臣已經叫五城兵馬司監視有關人等的府第及各處,未奉旨意不敢擅行。只要對方兵馬一動,五城兵馬司立即能將他們制住。”劉後點頭:“做得甚是。”這邊已經是一連串的命令發下:“叫劉美立刻進宮,接管禁軍。雷允恭帶領侍衛,拿下週懷政,由宣徽使曹瑋與楊崇勳立刻在御藥院審訊。曹利用帶著兵馬,按楊懷吉的名單把昨日議事的人全都拿下。所有涉案之人,都交樞密院審問。傳旨免朝,文武百官立刻回府,三品以上官員的府第,都由五城兵馬司監視起來。”眼見著各人領命而去,劉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已經冷汗溼透,心頭仍是悸動不已。方才撐著一股怒氣發號施令,此時想想,竟是後怕不已。近在咫尺之間,竟暗伏著如此殺機,直叫人不寒而慄。她平生經歷風浪亦是極多,從未有此兇險。往日縱有再大的驚險風浪,總是皇帝獨立承擔,她不過是在旁邊出謀畫策、勸慰開導罷了!可是此刻皇帝重病在身,太子才不過十歲,若是奸人叛亂得逞,她重病的丈夫要被逼退位;而她期盼了一生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兒子,要落在別人的手中變成工具。她若是對此無能為力,豈不是生不如死。劉後霍地站了起來,她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妻子和一個母親,一個女人為了衛護她的丈夫和兒子,她可以最勇敢,也可以最兇狠。她抬頭,揚聲道:“德明——”小內侍江德明忙跑了過來:“娘娘!”劉後急速地吩咐道:“立刻去東宮,把太子帶到這裡來。叫侍衛們把崇政殿重重守衛。”江德明連忙跑了出去,過得不久,便將太子趙楨帶回崇政殿內殿真宗的御榻前。趙楨迷惑地問劉後:“母后,今天不用去資善堂了嗎?太傅還等著呢!”劉後拉住了趙楨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這邊含笑道:“母后已經同太傅說了,今日放假一天,你今日就在崇政殿中,陪父皇和母后玩一天!”趙楨畢竟還是個孩子,聞聽得可以逃學一天,也不禁喜得笑了一笑,忙端莊地行禮道:“兒臣尊旨。”劉後拉著他的人走到床邊,真宗已經醒來坐起,見太子請安,笑道:“功課學得怎麼樣了?”劉後笑嗔道:“今天別問功課,也別說訓課,只叫皇兒說幾個笑話,給你父皇聽聽,要笑了才準透過!”趙楨細想了想,可憐他生在皇宮,每日裡子曰詩云規矩禮儀,卻是沒有笑話可講,只得搜腸刮肚地想出幾句道:“前朝宰相馮道曾經與和凝同在中書,馮相性子慢,和相性子急。有一日和相見馮相穿了一雙新靴子,與自己前些時買的一樣,就問是多少錢。馮相舉起左腳道:‘九百。’和相大怒,回頭就罵身邊的僕從道:‘怎麼你給我買的居然要一千八?’罵了那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