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領命而出,待遼軍主力撤退後,忽然開城而出,將殿後的軍隊打了個落花流水。遼軍本已經後撤,忽然之間被宋軍這一伏擊,隊陣方未列開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一戰宋軍大勝,截獲了雲梯火炮拋石車等攻城軍械,更殺了上千名遼軍,獲鎧甲兵仗無數。蕭太后大軍方退出遂城範圍,欲轉攻瀛州,卻得到軍報,楊延朗乘勢襲擊後軍,數萬軍隊竟被人數遜於他們的宋軍所擊潰,還折了許多輜重,氣得親手斬了一名潰將,只是數十大軍攻守進退,不可輕易變更,只得將此賬記在心頭罷了。楊延朗自此一仗名揚天下,竟一舉列於當世名將之列,時年楊延朗四十一歲,官僅為保州緣邊都巡檢使,從六品。自此一仗,楊延朗和“鐵遂城”皆成為遼軍所畏懼的兩個名詞。一月之後,已經返回保州的楊延朗接到旨意,立刻至大名府見駕。卻是真宗未斷位時,便已經十分關心與遼國的邊事,此時登基三年,內外政務諸事皆已經漸漸熟悉,且太祖太宗皆是曾經御駕親征北上。聽說遼人犯邊,便下令親自巡幸邊關諸重鎮。此時雖然是十二月底,真宗巡邊心切,決意不待到正月便起駕北巡,這邊任命老丞相李沆為東京留守,自己御駕親出,甲寅日出京,先至陳橋,此後駐蹕澶州,接見鎮邊諸將,並親賜於甲冑弓劍等,又接見澶州一喧父老,親賜錦袍茶帛等物。在澶州數日之後,真宗下令,再繼續北行,至大名府。此時已經是與遼國的邊境了。真宗親披鎧甲,棄行宮而進入中宮帳中,與諸將閱兵演習。眾將士中有許多都曾經親隨太宗北征,今日但見青年天子頂盔披甲,於萬軍騎馬馳騁,英姿颯爽大有太宗當年之風範,不由地皆三呼萬歲。此時正是耶律斜軫與蕭太后分兵,聽說宋皇親臨大名府,便領兵來攻。天子親巡,諸將士熱血激昂,真宗令從御駕的禁軍也加入戰爭,這一戰直殺得遼軍大敗,斬首上萬上。宋軍各州紛紛響應,遼軍諸州皆不能克,主帥耶律斜軫在軍中舊傷發作,竟陣亡軍中。蕭太后大受打擊,下令全線撤軍,退入遼境,結束了這場戰爭。真宗駐在大名府,下令召集此役中諸將細論功罪。楊延朗的上司忠武軍節度使傅潛自恃三朝元老,手握重兵卻畏縮不前,楊延朗等下面諸城守將被遼軍圍困,傅潛均不派出援兵。真宗當即于軍帳中下旨,將傅潛等數名貽誤戰機的重臣大將,均削官奪爵,流配千里之外。另又下旨,詔有功諸將論功行賞。此時楊延朗奉詔,也來到大名府,在中軍帳外等候接見。此時站在他身邊的,是蔡州團練使楊嗣。楊嗣的資格比楊延朗老,他早年跟從太祖太宗南征北戰,數十年來經歷大小戰役一百多仗,屢立戰功,也是一員難得的猛將。楊延朗的父親楊業當時為北漢守將時,曾與他交過手。楊業歸宋之後,二將惺惺相惜,竟成好友。此時楊嗣鎮守邊關,與楊延朗並稱“二楊”,也素來為遼人所畏懼。過得片刻,裡頭傳下旨來,令二人進見。楊延朗與楊嗣走進帳來,跪行大禮。這是自真宗繼位以來,二人今年汴京的春天似乎來得特別晚,直到這個時候,才見宮牆初開了第一枝桃花。真宗登上宮城的城牆,負手遙看著遠方,已經很久了。劉娥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身影一動不動,似在遙看著遠方的田野,又似在看著天邊那一抹雲彩,卻一直一言不發。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自真宗御駕回京,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次的北巡邊關,似乎給皇帝帶來了一些變化。這種變化,在朝堂上在後宮在平時,卻是看不出來。只是他卻增添了一個習慣,便是每日退朝之後,就走上城樓,遙望遠方許久。而每當這個時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去打擾他。唯有劉娥,可以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卻也從不開口去打擾他。剛開始的時候,劉娥站在真宗的身後,只覺得心中不安,卻又不敢去打擾於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能夠在他一轉身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站在那裡。那時候,真宗的眼中就會掠過一絲溫暖的笑意,卻什麼話也不會說。後來漸漸習慣了每天這個時候站在這裡,劉娥有時候也會好奇地走上前一步,順著真宗的眼睛,也看向遠方。看著那遠山、那雲彩、那遙而不可知的天際深處;或者低下頭來,看著城牆之下的汴京城,看著城牆之下的田野,看著皇城之下的眾生;或者轉頭之間,再看著大內深宮,看著重重宮闕,看著平時已經看慣了的一草一木,竟似換了一種視角、一種眼光、一種心態。第一次沉浸於這種思緒奔逸的狀態中,她忽然明白了真宗為什麼每天要站在這裡看著遠方,站在這裡,能讓心平靜下來,能讓煩惱遠去,更能讓頭腦擺脫固定的思緒,而開啟另一扇門。到後來,她甚至不再把每日的登上城樓,當成是陪伴真宗的一件事,而是真正感覺到,連自己也在享受這一片刻。她甚至沒有感覺到,真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