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深吸一口氣,一字字道:“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王小波微微一笑,忽然間鮮血狂噴而出,倒了下去。宋太宗淳化四年十二月戊申日,蜀中義軍首領王小波因攻打江原縣,中箭重傷不治而亡。(本章完)[( 大宋女主劉娥(87))]、天子之誓淳化五年元月的汴京城,仍沉浸在新春的歡樂中,但是接二連三從蜀中報回的訊息,卻令得整個朝廷上下都籠罩在陰雲之中。自去年冬十二月,蜀中官員報來張玘射殺亂民首領王小波的訊息後,太宗以為蜀中之亂已平,龍顏大悅,下旨大加追封張玘等陣亡將領。誰知道新春一過,情勢竟然急亂直下,王小波雖死,蜀中亂民不但沒有潰散,反而擁立王小波的妻弟李順為首。李順率眾安葬王小波之後,採納計辭吳文賞等的建議,加強了軍紀,嚴令不得擾民,並且對大戶富紳採為較為緩和的方式,所到之處,把鄉里的富人大姓召集來,命令他們如實申報各自所有的財產和糧食,除按人口給他們留下夠用的數量外,所餘全部徵調,發放給貧苦農民,因此民心所向,所到州縣,開門延納,傳檄所至,無復完壘。不過短短十餘日,李順率領義軍已經連克蜀、邛二州,隊伍已增加到數十萬人。接著,他率領部隊揮戈東下,從西南和西北兩面向成都逼進。正月戊午日,李順軍攻克漢州;已丑日,攻克彭州。已已日,李順軍攻下了成都府,舉世震驚。李順軍初起時,攻州克縣,成都轉運使樊知古與成都知府郭載原以為王小波一死,便是天下太平了,立刻上了奏表報稱已經成功剿殺王小波的戰功,為了表示自己的功勞,這份奏表上早已經說得花團錦簇。若此時再說亂民又起,恐怕要追究自己的欺君之罪,誰知道差誤得這一下兩下,李順軍便已經勢如破竹,不可抵擋。成都城破,樊知古與郭載丟下成都府逃到梓州,李順隨之攻克梓州。此後,李順軍以成都府為大本營,在四處出擊。二月桃花正開,襄王元侃正在薜蘿別院與劉娥在桃花樹下飲酒,張詠送來了剛到的邸報:李順稱王了。桃花片片飄落在細麻箋紙上,劉娥素日拈花的手,此時執著這份邸報輕聲地念著:“……李順自稱為大蜀王,並追封王小波為開國蜀王,其下設樞密使計辭、宰相吳文賞、大將軍張餘等,改元年號‘應運’元年……”劉娥輕輕地放下邸報,按著狂跳的心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消化這一份震駭。開國蜀王王小波、大蜀王李順、樞密使計辭、大將軍張餘……那一個個曾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動。自則天廟相識,一路蜀道行來十餘日朝夕相處,她怎麼也想不到,再次聽到他們的訊息,竟然是以這樣的一個形式傳來。他們——原都是蓋世豪傑呀!那一剎那,她竟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元侃握住了她的手:“小娥,你怎麼了?”劉娥定了定神,看著元侃,勉強一笑道:“三郎,這蜀中事務,你打算如何處置?”元侃嘆道:“這事兒鬧得大了,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流寇。李順在成都稱王,不但有了年號,還有這個——”他將手中的兩枚錢幣放在案上,劉娥拿起來一看,分別是一枚鐵錢和一枚銅錢,鐵錢上刻著“應運通寶”字樣,銅錢上刻著“應運元寶”字樣。劉娥臉色沉重:“連鑄錢都有了,從來沒有反賊造制錢的,他以蜀王自居,那是要分國傳世了。這可與普通的反賊不同。”元侃道:“是啊,父皇震怒,下旨調集禁軍,入蜀平亂。今日朝中,四弟與五弟都分別請命,要率軍前去平亂。”劉娥凝視著他:“那王爺的意思呢?”說到朝廷大事,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對元侃也以“王爺”而不以“三郎”相稱。元侃眉頭深鎖,道:“張詠王欽若他們勸我,也上表請求出徵。”劉娥顰眉道:“李白的蜀道難中有云‘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妾自蜀中來,雖然蜀道之難,未必難於上青天,亦不是容易去得的。這幾年來我學著政事,看得出自本朝立國以來,蜀中就沒有平靜過。妾昔年在蜀中,亦曾聽得王小波李順之名,朝廷行不到的仁義,他們去行,因此上蜀中人人稱頌。一旦登高一呼,便全蜀呼應。此時蜀中若論文——有計辭足智多謀,這轉戰千里,讓官兵疲於奔命,以至叛軍能夠攻城奪縣,必是他之能,因此他位居掌握軍權的樞密使;吳文賞有經世濟國之能,這安定民心,一呼百應,建立制度、定年號鑄錢幣,必出自他之手,因此他位居宰相一職;論武——楊廣有蓋世武功,張餘有統御之才,都不是普通之人。王爺從未統過兵將,兵兇戰危,此次掛帥,實是弊多利少。”元侃笑道:“正是,我已經回絕了他們了。”劉娥看著元侃:“他們——是為了競儲嗎?”元侃的手微微一顫,苦笑道:“真真不要再提此事了,前頭看了大哥二哥的例子,我竟是心灰意冷了。似大哥這般文武全才,被囚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