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連忙左右一看,卻見廳內眾侍從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但見張懷德站在門口守著,不由得又驚又喜,一把將劉娥拉入了懷中笑道:“你怎麼來了?不是你叫張耆帶信給我,說是叫近期不要去薜蘿別院,免得落人把柄嗎?”劉娥頑皮地眨眨眼睛,拖長了聲音道:“三郎如今是皇太子,一舉一動招人瞻目,自然不可輕易走動。三郎不能來看小娥,可是小娥卻可以來看三郎呀!”趙恆恨得牙癢癢地直道:“好啊,我把你這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壞蛋……”這邊已經伸了手去呵她癢癢。劉娥笑著邊躲邊告饒:“好了,三郎,這裡可是開封府呢,你正經些!”趙恆停下了手,笑嘻嘻地看著劉娥,但見她穿著這一身小內侍的衣服,倒是越發顯出俏皮來。劉娥凝視著趙恆,雙臂環在他的頸間,柔聲道:“三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可是隔了多少個秋啊!我想你呢,三郎!”趙恆心中一蕩,不禁道:“我何嘗不是想你想得厲害!”兩人親熱一番,劉娥抬起頭來,道:“三郎,我聽到大赦令的訊息了!”趙恆道:“啊,你也聽說了!”劉娥低首道:“不知道為何,我近日,反而覺得心煩意亂,坐立不安。三郎,我好擔心——”趙恆嘆了一口氣道:“你我身在兩處,卻是同一條心哪,我也是。越到此時,越覺得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覺得心慌意亂的。如今父皇把朝政交在呂端手中,此人向來深淺莫測,我擔心會在他的手中出事!”劉娥抬頭看著趙恆:“官家為何此時罷了寇準,倒起用呂端,難道真是……病得重了?”趙恆搖了搖頭,道:“我看著不像呢!”拉過劉娥坐在自己膝上,將那一日與太宗的對話一一說了。劉娥越聽臉色越是凝重,站了起來道:“自那日以後,三郎可曾與呂相商談過?”趙恆搖頭道:“此人深淺莫測,我不敢貿然交心!”劉娥道:“三郎,你還記得當今官家,是如何繼位的嗎?”趙恆輕嘆一聲:“這事兒,現在何必再提!”此事為尊者諱,大家自然是從來不提的。劉娥道:“妾身當日就說過,官家繼位波折甚多,因此上對於皇子間有類似的行為,是極為注意防範的。呂端經歷四任開封府尹而安如泰山,寇準過於剛直。此時他貶寇準重用呂端,必有用意。三郎既然認為呂端深淺莫測,此事豈可避開,倒不如三郎直接上門,親自測一測呂端的深與淺,也讓呂相明白三郎的誠意。”趙恆眼睛一亮,道:“說得正是,好,我們現在就去。”說著拉起劉娥就衝外面喊道:“懷德,備車轎,去呂相府。”劉娥吃驚地道:“我也去?”趙恆上上下下打量了劉娥一番,大笑道:“我正要一個小內侍,隨侍於我!”(本章完)[( 大宋女主劉娥(04))]華燈初上,宰相呂端獨自坐在書房中沉思著。他的桌上,放著一張御用竹心字箋,上面是寫著一首詩。這首詩乃是當今皇帝所賜給他的。那日曲江宴罷,太宗作此《釣魚詩》賜下,其中蘊含深意,也自有呂端明白。呂端至今已經是三朝老臣了。他的父親呂琦,為後晉時的兵部侍郎。他本是幼時苦讀經文,意欲科舉出身。只是因為父親的關係,蔭封了千牛備身,此後經歷國子主簿、太僕寺丞、秘書郎、直弘文館、著作佐郎、直史館。趙宋開國太祖即位後,再遷太常丞、知浚儀縣,同判定州。當今皇帝即位,再以太常少卿為出使契丹的副使,開寶八年,任洪州知府,未及赴任,又改司門員外郎、知成都府,賜金紫魚袋。此後呂端任為開封府判官,自此經歷秦王趙廷美、楚王元佐、許王元僖、壽王元侃這四任開封府尹,如今死了兩個,瘋了一個,高升了一個為皇太子。他早已經處於政治的旋渦中心,人言呂端糊塗,他只管做事,從不摻和任何一個親王的派系。秦王獲罪,開封府中與他沾邊的官員都流放了;楚王一瘋,許王來時便把附和楚王的人員打壓清洗;壽王就任,那些鐵桿子的許王黨人自然灰溜溜地滾蛋。呂端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開封府中,有人故意與他為難,有人要他表明立場,他只有裝聾作啞,一派稀裡糊塗,那些屬官們,都是太明白了是哪個親王的派系,為難的拉攏的,背後自有人在。他只有糊塗地讓人掃興,才無人理會。那些太明白站了立場的人,總是率先被清洗的物件。饒是如此,許王元僖事件中,他依然是成了被攻擊的耙子。被問罪為“輔佐無狀”,貶為潁州副使。他神情不動,安然去了穎州。直到他去後,開封府才真正無主了,太宗這才發現,這些年來開封府尹走馬燈似地換,並不影響運作。而走了一個開封府判,立刻就顯出影響來了。這些年來政治風雲如此變幻,而開封府始終不亂,正是因為有呂端在呀!趙普還活著時,他的眼光早已經落到呂端身上,認為呂端為人,寵辱不驚,不形於色,將來必為宰相。只是當時,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