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響,大軍待發。狄天瀾率一萬鷹王軍出征獅王城,然而出行的狄天瀾順著長長的甬道,高高的城牆,走入獅王城中最深處。他終於要見到獅王李獅了。餘不知的那兒的卷宗內容,一頁頁在他腦海裡流過——獅王好財,北方獅王城地處大漠,正是絲綢之路必經之地,獅王坐據此地,來往商旅若要想平安經過,須將所有財物奉獻一半給獅王,否則人與貨物都將不保。獅王憑此一項,便可富比王候,獅王以雄霸天下的財富,引得天下高手紛紛來投,而更多的高手就能夠帶來更多的財富。獅王愛黃金到了成癖的地步,城中獅王專用的道路是金磚砌的,而且他的一切用具都是黃金做的,他最愛的一道菜是黃金魚翅,他最愛的一個女人叫金子。走進獅吼殿深處,他看到了李獅。李獅已經病得很重了,高大的身軀已經不再挺撥,巨顱上的頭髮俱成雪白,可是卻仍有一雙極具威勢的眼睛,在他的身邊,是一個白衣蒙面女郎,有著一頭黃金似的長髮,一雙碧藍的深目。這個女子,想必就是獅王最寵愛的姬妾金子了。據說金子最得寵的地方,是她不但擁有一頭黃金一樣的長髮,她還是最能夠將一身黃金袍穿出美感的女人。李獅的床邊,侍立著他兩個兒子,李傲和李鷙。這兩人長得外形極似李獅,只可惜,少了那種極具威勢的神彩。當狄天瀾走進獅吼殿裡,李獅本來是斜坐著的,他看到了狄天瀾,忽然挺身坐直了。狄天瀾微笑著拱了拱手:“鷹王府天玄堂堂主狄天瀾,見過獅王。”李傲大喝一聲:“大膽,區區堂主,見了獅王居然不下跪?”李獅忽然反手一掌,打在李傲的臉上,喝著:“滾!”李傲被打懵了,驚怒地問:“父親——”李獅大喝一聲:“都給我滾下去!”獅王發怒,其勢非同小可,李傲強嚥下滿腹委屈,只得退下。李鷙幸災樂禍地看了李傲一眼,忙自己先退下了。只片刻,獅吼殿中,便只剩下李獅、金子和狄天瀾。李獅看著狄天瀾,竟顫萎萎地示意金子扶著他下床,站了起來,忽然向著狄天瀾跪下,磕頭。狄天瀾吃了一驚,忙搶上前去扶住李獅:“獅王這是做什麼,晚輩萬不敢當!”李獅卻已經磕下頭去了,然後抬起頭來,微笑:“狼王請受我這一禮,李獅才能說話。”看著一個快死的老人這個樣子,狄天瀾心中真不是滋味,他苦笑,這一禮絕不可能是白磕了:“獅王,狄某不敢受此大禮,還請獅王先明示。”說著,他也跪下:“狄某還獅王一禮。”李獅的臉上似一陣抽搐,卻仍笑道:“好,好一個狼王。”狄天瀾與金子扶起李獅,躺回床上去,方悠然問道:“獅王何以行此大禮?”李獅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微笑道:“你也看出來了,我快要死了。我的兩個兒子不成器,我死後武林四王的格局就要被打破了。遲早你們三人之中,有一人會一統天下。而這個人,非你狼王莫屬。可惜我看不到狼王一統江湖的時候,唯有以後事相托。我這兩個兒子不是東西,你要是看不順眼就殺一個吧,留一個我李家的後嗣,莫要讓我斷子絕孫就成了。”狄天瀾怔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初次見面的獅王,竟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獅王言重了。我想今天來的若是鷹王或鯊王,您也會說出同樣的話來吧!”“不——”李獅緩緩地搖了搖頭道:“老夫一生閱人無數,豈敢妄言。哼哼,武林四王之中,鷹王陰鷙、鯊王兇殘、李獅不能齊家,唯有狼王——”狄天瀾已經介面道:“唯有狼王無行。呵呵,我自己有多少斤兩,我自己還算夠明白。孫權上奏曹操自願稱臣,擁操為帝。曹操說:‘欲置吾於炭火之上’。今日獅王也要置我於炭火之上嗎?”李獅定睛看了他許久,眼中光芒稍黯:“老夫在三年前,曾經見過狼王一面。”狄天瀾暗暗心驚:“三年之前?”原來自己三年之前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不禁苦笑,三年前的他,根本還只是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何曾去注意過別人。想到沈鷹說自己憑什麼也列名武林四王,心中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獅王、鷹王、鯊王,哪一個不是心機深沉,謀略過人,偏偏只有自己性情不羈,這時候還為一段愛情顛倒不已,與他們相比,真是天差地別。李獅緩緩道:“那時候狼王意氣風發,可是恕老夫說一句不恭的話,卻是有些輕揚浮燥、不堪大任。而今日狼王進來時,實令老夫吃了一驚,昔日的驕橫輕浮之態已經不見,反而更顯堅毅果敢。天下爭勝,爭的不但是謀略,更是心胸,我雖未見過其他二王,但論平日行事做風,卻是過於狹隘。狼王……”他用力握住了狄天瀾的手:“老夫列土稱王,並非輕易許人服人之輩。”狄天瀾苦笑一聲,若是換了半年前,他聽到這句話,必然是飄飄然得意不已,立刻會被一口答應下來做這個武林至尊。而此刻,他聽得怎麼就覺得一陣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