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還在傻傻談戀愛的時候,他已經聯絡上了美國長春藤聯盟中的一所大學,開始透過網路在外方導師的指導下進行論文資料收集,暑假的時候就跑各處的經濟理論研究機構,大學一畢業就直接飛美國讀博。他是個非常理性的人,對事物的判斷正確率高得驚人。那時候曉嵐幾乎沒有崇拜他,直到做了他女朋友才跟他有些調笑。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他會毫無預兆地結束他們之間的戀愛關係,這就象一向持股幾十年也要等到贏利的巴菲特,忽然今天高價買進明天忽然宣佈低價清倉一樣。三年的愛情,並非只有曉嵐一個人的投入,林紹祥也同樣有投入。而對於林紹祥來說,他的每一分投入都是精算好的,怎麼會無端放棄?這個問題困擾了曉嵐很久,讓她有一段時間很神精質的回想和他共處的最後那段時光,想不通到底是自己在這其中的過程中做錯了什麼,會使得對方如此決絕地放手。甚至她曾經想過去直接飛到美國去,親自當面去問一問他“為什麼”?然而如今歲月已經過去,事過境遷,他另娶她另嫁,其實已經算是形同陌路了吧。此時面對面坐著的,只是曾經的校友而已。曉嵐象所有老校友見面似地打個哈哈:“說笑了,象你這麼優秀的人才,走到哪兒都是別人爭著搶你啊!”林紹祥搖搖頭略帶點調侃地笑:“以前讀書的時候,以為天下興亡,盡在我身。直到出去以後,走上社會增長了些閱歷,才知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在華爾街,人人都是精英,絕對不是一間普通大學幾個同年紀學生中顯得稍好一些就自以為是‘精英’這麼簡單。”曉嵐也微笑著調侃:“那是你處於精英群體當中啊,不象我們混跡於市井,一天比一天面目庸俗!”林紹祥深深地看著曉嵐:“不,曉嵐,你永遠是不俗的。十年了,”他微微嘆息:“上天真是特別厚愛你,曉嵐,我們早已經尖滿面鬢如霜,為什麼你卻絲毫不見塵霜,反而象顆珍珠,越來越煥發出光彩來。”曉嵐笑了,微微反諷道:“珍珠可不經歲月,俗話說,人老珠黃。”林紹祥搖頭:“不,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樣,珍珠是經過歲月打磨,透過溫柔和包容的胸懷,從砂粒變成珍寶。”曉嵐淺笑:“我只知道我的珍珠項鍊如果不是日常養護得好,很快變會變黃老化,失去光澤,最後無人理會。珍珠是一種要人細心呵護的嬌嫩物品,而且略有疏忽,就很容易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林紹祥想要說什麼,卻終於沒說出口,反而笑了:“好象我們不是學經濟,變成學水產養殖的了,坐下來談珍珠?算了,還是談談我們自己吧!前幾年我就知道你也在鹿州,這次來鹿州本來就是想聯絡你,老同學這麼久沒見,坐下來聚個會。可惜沒有你的手機號,正想說找聞露打聽一下,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就遇上你了。你,過得好嗎?”“好,”曉嵐只說了這一個字,卻反問道:“對了,你太太和孩子有也你一起回來嗎?”“我們離婚已經好幾年了。”林紹祥收了笑容,沉默片刻,才說。“離婚了?”曉嵐覺得很吃驚,正如林紹祥不會是一個輕易會戀愛分手的人,他的離婚更讓人出乎意料:“為什麼?”林紹祥添了茶湯,輕嘆一聲:“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對不起在湖邊茶室悠悠的古琴音樂中,林紹祥講了他的故事。“以前讀書的時候真是很天真,以為一畢業就是社會棟樑,走出國門就是要為國爭光,學成後就是國家的重器。可是沒有想到,到了美國,到了全世界的精英堆中,你其實什麼都不是,以前的一切都只是坐井觀天。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跟不上進度,跟不上他們的思維方式,根本不知道老師在講些什麼,我發現我自己其實一無所知,別人輕輕鬆鬆能完成的事,我卻做什麼都會搞砸,或者是要付出比別人多上十倍八倍的努力才能完成。那段時間我覺得人的心情掉入了谷底,從第一件事失敗後,看到所有的事物,都用來驗證我的自我否定意識,那時候真想放棄一切跑回國內去,可又不甘心……”林紹祥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臉上有一絲苦笑。曉嵐卻莫名感覺到一絲心痛,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向冷靜自負的林紹祥,居然也有這樣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為理智型的人不會受傷,可是卻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一個理智型的人如果受到了傷害,想要自愈,往往比常人更難上十倍。她忽然發現許多事情她能夠輕易地理解林紹祥,卻不能理解張羽綸的想法。甚至她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聽林紹祥講述當年的事,卻無法忍耐張羽綸的一言一行。又有誰能夠明白,她在初聞張羽綸出軌時那一刻的挫敗感,長夜漫漫中每每想起,那種挫敗和崩潰的感覺就會加深一次,到了後來全盤旋繞在她的腦海中,越來越多地吃掉她所有的注意力,排擠走她腦海中的其他事務。她可以收穫過無數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