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好佳臉色一變,尖利地說:“你跟阿亞克斯結婚十年還沒有孩子,說明你們根本不相愛,或者根本就是你有問題。亞歷克斯是張家的獨子,我懷的可是張家唯一的繼承人,你再會討好董事長和老太太,他們也只會更看重張家的傳宗接代問題。阿亞克斯為人太好才不想為難你,可我勸你還是早早退出的好,跟我鬥你沒勝算。只要你提出的數字不要太過份,阿亞克斯為人很好,是不會虧待你的。”江曉嵐聽到單好佳說的上半段話時已經臉色變了,聽到她後半段話時終於臉色又恢復了:“單小姐,你好象找錯人了。如果你想告訴別人你懷孕了,你得向那個對你提供□的人說。如果你覺得有誰對張家的傳宗接代最感興趣,你就向誰去證明你的確懷了張家的種。我跟我丈夫的婚姻問題,是我們兩個自己的事。婚姻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事情,而不是兩個女人的事情。對不起,我沒興趣做同性戀!”說著,曉嵐已經站了起來,招手服務員結賬。單好佳坐在那裡,臉色直接從她的絲巾顏色過渡到她的手袋顏色,好半天還不能回過神來,看到曉嵐簽了單拿起香奈爾的黑色小手袋就站起來,萬分不甘心地也站起來尖叫道:“喂,你不能這麼走了,你想這麼就完了,不可能!”江曉嵐站在桌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對,我是還有一件事沒有作。”說著,拿起自己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潑在了單好佳的臉上,不理會那可以響徹整座咖啡館的尖叫,轉身就走。來電轉駁走出咖啡館,曉嵐只覺得渾身冰冷,全身無力,差點就要扶牆倒下去。只想到車裡坐下,開到無人可見處好好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可開啟手袋半天,竟然拿不出鑰匙來,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眼前竟然找不到焦點。這當口竟然腦子裡還蹦出這樣一個意念來:“現在不能開車,會出問題的。”扶著車門怔了好一會兒,抬頭看看前面卻有一家常去的美容廳,便提了提神走過去。進了美容廳,只沉聲吩咐說:“我要做個spa。”坐在沙發等了一會兒,熱水放好了,她走進浴室前吩咐了一聲:“放點音樂,聲音稍響一些。”她一直戴著墨鏡,直進了浴室,這才卸下墨鏡,把自己泡進熱水裡,精油的芳香帶著熱氣薰蒸上來,音箱裡的傳出來的樂聲足以掩蓋一切。江曉嵐在熱氣的薰蒸中,無聲流淚,放縱地任由淚水帶著心底所有的痠痛憤恨一起流出來。她的丈夫,居然有了外遇,而她幾乎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這件事情的存在,就足以像是讓她感覺像是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天知道她要怎麼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沒有在單好佳面前失態,天知道她要怎麼樣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沒有當眾痛哭失聲,天知道她要怎麼努力控制自己,才能勉強維持住那已經破碎不堪的驕傲。十年前那個令她沮喪之至的夏天,她的感情她的事業她的人生存在價值幾乎被否全面否定,當她拖著又累又餓的身體擠在從幼兒園回家的公交車上時,幾乎絕望地放聲大哭。她以為她永遠不會再有這樣的時候,時隔十年,這種痛苦絕望自厭自棄的情緒居然再度排山倒海地湧了上來,甚至是比以前更強烈更無助。這十年裡,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虛榮,完美的面具忽然間寸寸裂開,看到的是萬分不堪的實質。她象一隻潛在海底的貝殼被打撈出水面,被人用刀子強行撬開厚厚的珍珠般色澤想象中銅牆鐵壁可抵萬物的厚殼,她用盡多少的力氣都無法避免那軟弱無助的□被剝示於眾前,無盡的疼痛和羞侮恐懼刺入最深處,卻無處可逃。她在水裡蜷縮起了身份,似在母體中的嬰兒般地縱情大哭,只哭得頭痛欲裂心臟緊縮整個背部都在抽痛著,終於哭到全身似虛脫似地,才慢慢攤開了手腳,無聲哽咽,不能地自控地打著嗝停不下來。音樂聲悠揚,蔡琴的聲音在低低地吟唱著:“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絃,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似乎連水都開始變涼了,門外美容廳的小姐小心翼翼地敲門:“曉嵐姐,美容師已經在等著您了,您準備出來了嗎?”曉嵐的回答有點鼻音:“等一下,我就出來。”她站起來,穿上浴袍,伸手擦去鏡子上的水汽。眼睛和鼻子有點紅腫,但在整張臉都被熱氣薰到紅通通的情況下,這點紅腫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她走出浴室,讓美容師給她做精油按摩,哭到全身緊繃發痛的肌肉,在美容師溫柔而有力的排按下,漸漸舒緩開來。暫時舒緩了的,似乎還有她的精神,哭到筋疲力盡的她,竟然在氳氤的精油的薰衣草香,在輕緩的音樂中,慢慢平靜了下來。做完按摩起來,才看到窗邊一片豔陽色,已經是夕陽西照了。她換了衣服,對著鏡子細細地化了一個淡妝,自覺妝容已經足夠修飾好了,這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