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便向外跑去了。我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可恥,對自己的情感感到恐懼。怎麼能對她動那樣的心思呢?她還是個孩子,她把我視為唯一的依靠,相信我,依賴我……我在書房裡坐了一整天,什麼事也做不下去,直到天黑,玉兒都沒有回來。我想起她離開時的眼神,心裡突然後怕,她會不會離家出走,會不會再也不回來?如果她永遠離開我……我的手腳發涼,來不及披上外衣便往外跑,結果在門口撞見正打著飽嗝走進來的她……“師傅,你要出門嗎?”她又打了個飽嗝,抬頭望著我,眼裡有些疑惑,“去哪裡啊?”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想個傻瓜……沉下臉,我往回走,說:“沒去哪裡。”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說:“師傅,天香樓新來的廚子手藝很贊哦,我們明天再去吃吧。對了,我剛剛吃了一桌,跟他們說明天來府裡取錢。”那時候她早已在國子監甚至整個帝都混出了名頭,出門不用帶銀子,報上名人家就知道來府裡領錢。她一不高興就大吃,我早該知道……她突然咦了一聲,笑道:“師傅,你剛剛是不是想出去找我?”我沉默不答。她繞到我面前說,“師傅,你是不是擔心我離家出走?”我低頭看她,不說話。她笑得很開心。“師傅,你放心,就算你把玉兒扔出去,玉兒也會自己爬回來,絕對不會離開師傅的。”說著,她又撲了上來。她一定是忘了自己說過這句話,所以後來才走得那麼幹淨利落,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我開始和玉兒拉開距離,不敢讓她發現我的齷齪心思,那時她已是豆蔻年華,而我二十來歲,仍未婚娶,說媒之人多不勝數,從貴族千金到皇親國戚,我一律笑著婉拒,只說無心此事。那些人卻也不死心,候在我家門口,甚至登堂入室,玉兒氣得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個個踢了出去——真的是踢……我早知道她習武,卻沒料到這麼強,難怪國子監諸生苦不堪言,都說沒捱過李瑩玉揍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對玉兒的暴力行徑,我微妙地有些欣喜,有時候故意板起臉來訓斥她,她委屈地踢著腳跟,低著頭別過臉,同我鬧彆扭,那時我便忍不住想抱抱她……玉兒說:“師傅,你要是真想給我找個師母,直說就是了,壞人姻緣會下十八層地獄,玉兒也不想這麼做。”她心裡分明不是這麼想的,她的表情不甘不願,似乎只要我透露出有娶妻的意思,她就會撲上來咬我。我告訴自己,玉兒還小,多等幾年吧……可是又想,我是她師傅,這是不倫……孔孟之道,男女之愛,我五內如遭火焚,時時刻刻煎熬,這種煎熬在看著玉兒一日日長大時更甚。奉旨在國子監講學時,我察覺到了太子對玉兒的心思,不只是他,還有別人,但那人是太子,這很危險。玉兒是特別的,不在於她的外貌如何美麗,是那種奇異的特質吸引著周圍的人。我看到玉兒跟別人說笑,突然之間學會了何為嫉妒。在家裡,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玉兒,你喜歡太子嗎?”她怔了一下,嗤笑道:“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喜歡那個受虐狂,師傅你不知道,那人腦子有病,三天兩頭跑來讓我揍他,他皮癢吧!”我心上一緊一鬆,幸好,玉兒不喜歡他,可是太子似乎對玉兒勢在必得。我暗中對周太傅說,找個名頭,讓玉兒離開國子監吧。他直嘆可惜,說玉兒是千萬裡挑一的人才,可惜不學無術。那件事玉兒也跟我說過:“不就是默寫《大學》嗎?這有什麼難的?悟性是記憶力和理解力的總和,我記憶力是好,可是那書上說的什麼狗屁東西我一點都不理解,有個屁用。”我忍著笑意沉聲說:“玉兒,不許說髒話。”她吐吐舌頭,衝我調皮一笑。她十六了,花開得正好,柔軟的腰肢,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的風情,無不吸引著我靠近,只是想一想,都會讓我渾身發顫,不能自已。然後愕然發現,我和她已經在一起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