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掌握了朝中所有大臣的罪證,二門掌握了鄰邦朝廷重臣的秘密和動向,三門掌握了江湖武林的隱秘訊息。這三門的門主我已經交代好了,我走之後,他們就完全聽命於你。另外朝中大臣,原先依附於我的,我並不能保證他們的絕對忠誠,誰能用,誰不能用,我想無須我多言,你心裡也清楚。我知道因為立場緣故,你擔心徐立對沈東籬不利,想除去他,但現在非常時機,若無一擊必勝的把握,千萬不要輕易動徐立。陶清此人,我觀察過了,確實能堪重任,你既信他愛他,我多言無益。當初……我出言侮辱喬羽,一直沒有機會同他道歉。人有階層,但無分貴賤,更何況感情。對你的用情之深,我不及他心無旁騖。更何況,如你所說,我亦用同樣的手法控制了另外三門,有什麼資格去辱罵喬羽。” 我淡淡笑了笑。“你放心吧,他沒有怪你。” 劉澈也笑,輕咳著說:“自然,不是你的話,他也不會往心裡去。他的父親,喬崢已經死了,暗門四分五裂,讓他統領暗門吧,即便不做那些齷齪骯髒之事,總是需要有人時時刻刻保護你。未央宮高深莫測,所有的明槍暗箭都指著那裡,我……我不放心你。”說到這裡,他低下頭自嘲一笑,“我承認,我只是想危急的時刻,至少他會為你當劍。” 我柔聲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因此不顧其他,我卻沒有辦法苛責你的殘忍。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同樣的人。 “還有……對不起……沒能給你一片錦繡河山。”劉澈悲哀地苦笑,仰頭看我,問道:“阿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終於喊我一聲“阿姐”,我強忍著鼻酸和心口的抽痛,在下唇上狠狠一咬,顫著聲音強笑道:“不,阿澈很能幹,只是我們都沒能生在最好的時代。” “最好的時代,需要自己去開創,我的時間不夠了,如果有來世……阿姐,我為你打江山,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我紅著眼眶,笑著說: “傻瓜,哪裡有來世呢?” 他黯然道:“那在行宮的時候,你同我說下輩子,只是敷衍我的嗎?” 我怔了一下,竟忘記了自己是否曾經說過這句話。我總是隨便承諾,更多時候只是敷衍,我說過便忘,有的人卻要記一輩子。或許以後應該提醒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要輕易許諾,與其讓人恨你一世,不如讓他失望一陣。 對於“下輩子”的約定,我保持了沉默。 他像是不出意料似的輕鬆一笑,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阿姐,最後一個秘密,你附耳過來。” 看他說得神秘凝重,我收斂了心神,湊上前去,卻冷不防唇上一涼,他的唇瓣貼著我的,柔柔擦過,我怔然回望他,說不出話來。 他像偷了腥的貓,笑得心滿意足。“你不信,不答應不要緊,我信就好了。你的味道我記住了,下輩子,我一定要比他們先遇到你,抓住你!” 我笑了,眼角彎起,眼淚卻落了下來,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啪嗒一聲,燙得難受。反而是他,自始至終微笑著。 我們,到底都是姓劉的,其實相像得緊。痛了一分,便要做十二分難受,又哭又撒嬌,騙人同情騙人疼愛;待痛到了十二分,卻又要強作無事人樣,滿不在乎地微笑,卻讓看的人更加難受。 我深呼吸著抹了把臉,聽到外間通傳陶清求見,劉澈看了我一眼,說:“別哭了,你懷著孩子呢,讓他看到了,以為我欺負你怎麼辦。” 我瞪了他一眼,他笑著遞來一條幹淨手絹讓我擦臉,“擦擦臉吧。我就不見他了,有什麼事,你拿主意吧。”到這個時候,他徹徹底底地放了權。 我點了點頭,扶著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便轉身出門。 陶清見了我便迎上前來,低頭打量了我片刻,必然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濡溼,卻也知趣地沒有多言,只是默默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柔而有力,讓我的心驀地安定了下來,尋到了依靠。 我清了清嗓子,抬頭問他:“有什麼事嗎?” 他低頭朝我一笑,並不回答,直到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才說道:“部署都已妥當,為免驚動對方,入夜之後,喬羽會首先行動,將東籬、墨惟和韓歆三人救出,但要直接回大營只怕有困難,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他們三人會直接前往白楊谷與我們會和。而我們這邊從子時開始突襲白楊谷,唐思率輕騎從背後偷襲搶佔高地,白樊發動正面進攻,我從旁策應,預計在明天太陽落山之前徹底攻破白楊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