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該怎麼說……他迫了上來,抬袖擦了擦我額角的冷汗。我被逼到角落,背靠在壁上,瞪直了眼睛看他,避無可避。“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為什麼怕我?”少年,劉澈有些受傷地看著我,別過臉,輕咳了幾聲。“我我我……”我牙齒打顫。怎麼會是他,陶二你搞什麼鬼!劉澈嘆了一聲,轉過臉來看我,兩手撐在我耳邊,臉越靠越近,我心裡覺得,再這麼下去委實不妙,“那個,我剛剛吐過。”我老實說。“啊,我不介意的。”他輕輕一笑。我介意啊!我兩隻手發涼,出汗,終於在他的唇碰到我的唇畔之前,我開了口,說:“阿澈,我是你姐姐。”他頓了一下,抬眼回視我的注視,唇角一勾,說:“太好了,你終於不裝傻了,我知道你不會忘了我的。可是瑩玉,戀姐,是我們劉家的傳統。”我在心裡哀號一聲,人的腦容量實在有限,有些記憶又不是那麼美好,記著做什麼,能忘就忘,忘不掉也要忘。那誰說的,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每天都忘了過去,每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那該幾開心…… 無鹽禍水我是一個擅長逃避的人,或者說好聽點,是個擅長讓自己快樂的人,怎麼快樂怎麼活著。對於兩天前的我來說,忘記劉澈,忘記帝都的一切就是快樂,但是燕離的離開或許喚醒了心底的記憶,兩相權衡之下,想起快樂的事,也一併回憶起了不怎麼美好的往事。我和阿澈的關係有些複雜。他的父親是我母親的弟弟,我的父親是他母親的哥哥,我長他一歲,論理他該叫我一聲表姐,我母親病逝後,他父親繼承了皇位。給你一分鐘時間理清其中關係,然後我們繼續回憶不太美好的往事。突然想起曾經向我推銷《如來神掌》的那個神棍,其實他的話也不全然是假的,比如他說我有王者之相。如果當年沒有人從中作梗的話,那麼我即便不是陳國女皇,也該是儲君了。我的母親是陳國第十七任女皇延熙女帝,十三歲那年遇到了我父親李嵐,從此眼裡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母親說因為遇到了那個人,所以其他人再好,也是將就。她可以狠狠傷害所有戀慕她的人,只為了去成全一個人完整的幸福——我總是不如她的……她是個很驕傲的人,決斷、果斷,力排眾議立了我父親為鳳君,儘管他只是一個地位卑下的樂師,甚至雙目失明。阿澈說愛我,就像他的父親深愛我的母親,其實還是有些差別。他是我的表弟,而皇叔,卻和我母親是雙生姐弟,儘管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皇叔肖母清俊儒雅,母后肖父殺伐決斷。據說,我的眉眼像極了母親,卻也依稀可辨父親的秀雅容貌。阿澈和皇叔有六分相似,這也是他不得寵的原因。皇叔那人,眼裡心裡,只看得到與我母親相像的人。我想,皇叔還是挺可憐的,他深深愛著一個不能愛,註定了不會有回應的人,只能到處蒐集她的影子。這也不難理解,為何當年他第一次見到我會那麼失態,後來又對我百般照顧,因為在這世上,不會有比我更像她的人了。這不只是容貌,還有血緣。依然記得十五歲那年,皇叔巡視國子監,我第一次面聖,他很是驚喜地牽著我的手,問了我許多話,還賞賜了我許多珍寶,著實將我嚇了一跳。那之後三番五次地召見,終於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再加上太子可能是腦子讓門夾了,莫名其妙跑到宮裡跟皇叔說,他要立我為太子妃——我發誓自己從未給過他任何可能性 暗示。皇叔估計也想接我進宮,沒想到讓太子搶了先,如果他再開口,就會被人說跟兒子搶女人,這讓他很是惱怒,斥責了太子不務正業等等,便罰他緊閉三個月。我偷聽到這個訊息時,雖然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皇帝是我親叔,但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都不是我想招惹的人,那時我的心裡只有師傅一人。左思右想,當日便決定先下手為強,跟師傅把飯煮了,然後又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