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看著她和裴錚在一起,我也做不到……不想再欠她什麼了,兩清了,正好……”“大人……”小路子哽咽著說,“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陛下,什麼都自己承擔?那麼多年了……明知道陛下心裡也有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如果你一早就說出來,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了!”“說不出,是因為做不到,給不起……如果一早說了,如今的局面,怕是更糟了。不是沒想過邁出那一步,但是……終究邁不出……小路子,陛下國事繁忙,雖承諾照顧蘇家,但定有疏忽之處,他日我離開之後,過去對蘇家卑躬屈膝的人,怕是要反撲了,到時蘇家……還勞你多看護了。”“小路子明白……”他淚流滿面,緊緊抓著門板,“可是大人怎麼辦?”“我啊……”蘇昀淺淺笑了,“我自然是離開帝都……說起來,我這一生只有幾次踏出過帝都。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萬里錦繡河山,未曾用雙足丈量過,終究是一種遺憾。能走多遠是多遠,什麼時候累了,走不動了,就在哪裡停下。”他輕輕地念著,“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無處不青山……”“這一切是我自找的,與她無關,不要讓她知道。她那人啊……心腸總是不夠硬,祖父說過,陛下有蒼鷹俯瞰的寥廓視野,卻少了虎狼嗜血的狠辣無情,可若非如此,她就不是她了……”小路子問:“大人心裡,真心喜歡陛下嗎?”那畔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輕嘆了一聲,說:“不如相忘於江湖。”到這時,我才摘下了斗篷,靜靜看著緊閉的門扉,無意識地上前一步,跪坐在門口,伸出手貼在門上,彷彿感覺到了他微涼的體溫。他絮絮說著:“陛□邊貼心的人不多,她已不信我了,你不要讓她發現你為我送藥的事,否則她怕會連你也疏遠。你伴她多年,知她冷暖喜惡,換了旁人,我終究不放心。”小路子輕輕嗯了一聲,咬緊了下唇。我閉上眼,在腦海中描繪他的眉眼,曾經清晰的,模糊了,熟悉的,陌生了,甜蜜的,化為淡淡的苦澀……“我想為她做點什麼,可到最後,什麼都做不到。”他苦笑一聲,“你該回去了,否則她見不到你,會起疑心的。”“不會……”小路子顫著聲音說。“嗯,對了。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裴錚,她定不會注意到你的行蹤。”蘇昀笑了笑,“你回去吧,那些藥材就當我買下了,你找管家支銀子,日後她若問起,你就說變賣了,銀子拿給她看,她也不會多追究的。”小路子抬著淚眼看我,我垂眸看著門上自己的影子,依稀可以看見他的背影,在記憶裡,總是同杏花一道出現。春三月,杏花爛漫,他在樹下朝我淺笑,花瓣落在他的衣袖上,他輕輕拂去,被我抬手抓住了飛揚的花瓣。他無奈微笑,三分寵溺:“殿下,又分心了。”那時他教我念的詞,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我從地上站起,膝蓋微麻,踉蹌了兩步,小路子扶住我,我拉上斗篷,轉身離開。管家說:“你們要走了嗎?”我沒有回答,徑自離開,步出院子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小路子追了上來,我沉默著,大步離開了國師府。“陛下,回宮嗎?”小路子哭過的聲音微微沙啞。“去天牢。”我說。五爹說,朱果、熊膽粉、銀杏子乃熱性藥毒,只能暫時壓制毒性,七蟲七草膏的毒只有製毒者本人才知道如何解,這毒是南懷王下的,自然也只有找到他了。難怪蘇昀覺得自己能取信於南懷王,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南懷王手中,背叛他就意味著喪命。難怪劉綾會說“有些聰明人喜歡做蠢事,不可不防”,因為蘇昀寧願選擇喪命,也不願意選擇與南懷王同流合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