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枷鎖太沉重了…… 沈菊年越過她的肩膀,看到城門那邊遠遠而來的兩騎。 蕭錦琪,祝悠。 噠噠噠—— 勒馬停下,兩人翻身下馬。 “七妹。”蕭錦琪看著她哭得紅腫的雙眼,面露不忍,她終於明白什麼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太遲了,便是他,也無力迴天了。 祝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眼看向遠處的李群和郭雍,輕輕點了個頭。 蕭錦琪安置了蕭娉婷,走到沈菊年面前,輕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沈菊年不解。 “謝謝你沒有恨她。”蕭錦琪眼底掠過一絲悲哀的苦笑,“她還只是個孩子,我沒有教好她。” “是。她還是個孩子。”沈菊年看向車廂,看不見蕭娉婷,“可是再過不久,她就沒有當孩子的權利了。” “你知道了?”蕭錦琪沒有驚奇,畢竟沈菊年身邊的人都是皇宮的常客。 “我相信你會為她打點一切的。後宮,是世上最大的宅門。”沈菊年不忍地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已恢復了常態,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上面繡了一朵淡淡的菊花,“幫我轉交給娉婷。” 接過絲帕,感覺到殘餘其上的溫度,蕭錦琪心口一酸,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我會的。” 看到他的微笑,沈菊年眼神一動,不說“再見”,只回以一個微笑,便轉身離開。 一步一步,在雪未化盡的黃土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 蕭錦琪看著她走到李群身邊,感覺到手中的溫度被冬日的風一吹,再無一絲餘下。 輕輕摩挲著絲帕上的菊花,閉上眼,最後一次默唸她的名字,然後睜開眼,轉回身,把絲帕遞入車廂中。 上馬,掉轉馬頭,向著金陵的方向一步步回走。 “我本來以為會有好戲。”祝悠嘴角噙著抹笑,“我本是來幫你抓離家出走的秀女。” “她不會逃。”蕭錦琪搖了搖頭,“她想,但是不能,也不會。” 就像他,同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一旦明白了身上的重任,就不再有任性自私的權利。 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幸福,總是最先被放棄的。 “小火藥桶長大了?”祝悠挑了挑眉,“真難得,看她哭得顏色盡失。” 瞭解祝悠為人,蕭錦琪沒有因為祝悠的話而動怒,只是微微苦笑:“我也是 溫暖雪夜 這一次皇帝幾乎將賑災之事全權交由李群負責,甚至給了他先斬後奏的權利,前方的奏報一次次送到李群手中。 本該快馬加鞭趕到災區的李群卻奇異地選擇了最低調的方式,慢慢地坐著馬車向災區駛去。 這一回主要受災區覆蓋了將近四個省份,旱災緊接著雪災,這一個沒有餘糧的寒冬,讓死亡人數大大增加,送到李群手中的是前期勘災的報告,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李群細細地看著每一條目,眉頭越皺越緊。 “大人,天色快黑了,是不是在前面的村子落腳?”外面傳來車伕的問話。 李群合上書頁,回道:“是,你安排。” “審言。”沈菊年輕聲問他:“災情是不是很嚴重?” 李群安慰地回以微笑,“你無須擔心,只要救助及時,不會有大礙。” 可是一般來說,天災總是伴隨著人禍,而真正的死亡,往往不是因為天災,而是因為人禍。 沈菊年心中這般想,卻沒有說出口。 以李群才智,又何須她多言,只是看著他眉心微蹙,她也高興不起來。 天寶在沈菊年懷裡睡得正香,被抱下車的時候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從姑姑懷裡挪到了李叔叔懷裡,嚇得瞪大了眼睛。 李叔叔冷冰冰的,可是又很厲害的樣子,他和粽子一樣,對他又敬又畏,連主動靠近都不敢,遑論讓他抱了。一下子僵住了小臉,一動不感動,求助地看向姑姑。 李群挑了挑眉,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屁孩,一雙眼睛和沈菊年有七八分相似,但性子差了十萬八千里,不知道以後菊年的孩子是不是也和他一個樣子…… 沈菊年手臂被天寶壓得麻痺,這才讓李群接了手,見天寶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對李群道:“他都醒了,你就放他下來自己走吧,看他嚇的。” 天寶如蒙大赦,從李群懷裡溜了下來,跑到沈菊年身後,扒著沈菊年的衣服偷眼打量李群,讓李群覺得有絲絲奇妙的感覺——鬱悶。 自己那麼不討孩子喜歡嗎? 這本是個荒郊野外的客棧,客棧裡一個客人也沒有,一個掌櫃。一個店小二,一個廚師,是這家客棧所有的成員組成。 眼看著一輛大馬車在門口停下,三個人都打了個激靈,立馬出來迎客。 “老爺夫人小少爺裡面請~”店小二過度殷勤地彎著腰給他們擦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