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之人,握不住宰天下的刀。 但他是一個好人。 好人,從來是做不了好皇帝的。 我們都投生錯了地方,卻以這樣奇異的方式相遇,這緣分到底是深是淺? 抑或是,有緣無分? 月事沒有按時到來,我的心裡咯噔一聲,開始發涼,千方百計讓人傳話出去,讓祝悠來見我。 祝悠急匆匆趕來,把脈過後,冷冷吐了兩個字:“恭喜。”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怎麼辦!”我顫聲問。 心裡不知該喜該憂。 “我和你四哥商量一下。”祝悠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我撫著平坦的小腹,這裡面,孕育著一個生命,屬於我和杜若的。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件事告訴他,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驚喜。 驚嚇,喜悅。 他在欣喜之後,和我一樣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懷胎十月,冷宮之中是瞞不住的,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了。 “你走吧……”杜若痛苦地看著我,緊緊握著我的手。“我知道你有辦法離開,離開這裡,好好活著。” “要走一起走!”我搖頭。“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 但我們都走掉,這幾乎不可能。 他走不了,而我即便冒著風險假死,也未必走得了。 我往他懷裡鑽,哭著喊他的名字。 為什麼我想要的就那麼難呢? 第二天,祝悠沒有來,但卻有宦官來傳皇帝的旨意,讓我面聖。 我嚇得汗溼重衣,這個時候傳我,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 我戰戰兢兢地換上衣服,面上不敢洩露一點情緒。 我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傳喚我,但看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把我拉進懷裡,憐惜地說我瘦了。 他一定是太久沒有見過我才這麼說,我想我一定是豐腴了點。 後來我才聽說,是新進宮的一個秀女跟我長得八分相像,勾起了皇帝對我的思念。那人一定是舅舅安排的,可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呢? 皇帝解開我的衣裳時,感覺到我在發抖,停下手看著我,奇怪地說:“你冷嗎?” 我心冷。 噁心地想吐。 但我不能抗拒,因為他是皇帝。 杜若,杜若…… 我別過臉,在心裡喊他的名字。 我搬出了冷宮,恢復了婕妤的身份,一時之間,所有的風光回來了。 但我卻失去了杜若。 如今後宮仍然是一後一妃,只不過那一妃成了康惠妃。 我也不想和她再爭什麼,只希望能夠早點離開這個牢籠。 人一批一批地來,我不勝其煩地招呼著,忍不住噁心乾嘔起來,便聽到身邊的人驚呼著,“難道是有喜了?” 我撐在桌上的手一顫,直覺不妙。 這件事很快驚動了皇帝,來給我請脈的還是祝悠。 他回報了我的喜脈,這是許多年來第一次有妃嬪懷孕,皇帝大喜,大賞了祝悠,又說要將我升為妃。 我迷迷糊糊地經歷了這一切,只覺得彷彿置身夢中。 祝悠說我在冷宮身體受損,需要好好靜養,皇帝立刻遣散了所有人,讓任何人不得干擾。 事後,我才想起一件事。 如果妃嬪無子是皇后所為,那麼她一定知道,我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帝的。 那她會怎麼做? 想到此處,我冷汗涔涔。 無論如何,我要先保住孩子。 我的訊息,杜若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卻不能再去見他了。 祝悠告訴我,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假死藥對身體損傷極大,尤其是我現在懷有身孕,一旦身體進入假死狀態,胎兒很容易便會流掉。而現在,孩子有了光明正大存在的理由,雖然有人虎視眈眈,但自有更多的保護。 我幾乎是懇求地看著他:“幫我保住孩子!” 祝悠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些年來,祝悠一直暗中觀察著後宮的飲食器物藥材,卻仍未找到后妃無出的原因。我心想,或許並不是后妃的問題,而是皇帝的問題,難道皇后這麼大膽,敢對皇帝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