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吃過晚飯,讓沈菊年幫忙洗完澡,便乖覺地一溜煙跑回房,臨去還不忘對李群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沈菊年託著腮沉思,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狐疑地回頭看看李群,後者正一臉嚴肅地看書,察覺到沈菊年的視線,他抬頭一笑,柔聲道:“怎麼了?”沈菊年猶豫著問道:“你……是不是跟天寶說了什麼?”李群皺皺眉,微笑著問道:“說什麼?”“我覺得天寶這兩天怪怪的……”沈菊年狐疑地看著他。“可能是想朋友了。”李群放下書,淡淡笑道,“也可能是長大了。”“是嗎?”沈菊年還是不大相信。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李群前去開門,小二把洗澡的熱水提了進來,一桶桶到進大浴盆中,頓時滿室霧氣繚繞。沈菊年待店小二走後才說:“你若要沐浴,去後院澡堂便是,何必還讓人擔水來這裡?”李群試了試水溫,抬頭對沈菊年道:“這是為你準備的。”“什麼?”沈菊年 怔了一下,道,“我去後院便可以了。”李群嚴肅道:“秋夜風寒,你若是著涼了怎麼辦?病來如山倒,不可不小心謹慎。”他這麼說確實是有道理,可是沈菊年總覺得……總覺得自己之前好像有點看錯了他……是她眼力太拙,還是他變得太快?沈菊年兀自發徵,李群便上前來幫她寬衣,沈菊年一窘,忙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麼?”李群奇怪地看著她。“難道你穿著衣服沐浴嗎?”沈菊年拉開他的手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一邊看書去。”李群摸摸她的臉頰微笑道:“臉皮真薄,你有什麼是我沒有看過的?”不說還好,一說沈菊年便要惱羞成怒了,拿眼睛瞪他,卻因為臉紅而沒什麼氣勢,反而讓李群看得一樂,擺擺手走回桌邊拿起書擋在眼前,對沈菊年道:“你沐浴,我念《長春》口訣給你聽。”他總可以一本正經地心懷鬼胎,讓懷疑他居心不良的對方反而自責內疚,暗怪自己小人之心。沈菊年便在這虛虛實實之間搖擺不定,狐疑地看了李群一眼,緩緩寬衣解帶,所幸有半面屏風擋著,她才可以鬆口氣。雖然說該做的事也已經做過了,但要她習慣在對方面前赤身裸體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李群清朗微沉的聲線緩緩念著《長春》口訣,沈菊年按著口訣所述調息,初始見效不大,但亦覺得靈臺澄澈,身心俱暖,漸漸放鬆了下來。“菊年,感覺如何?”李群的聲音傳來。沈菊年睜開眼睛,微笑道:“很舒服。”也可能是溫水的緣故,讓她覺得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想就這麼合著眼睛睡過去。“蜀山老人說過,在熱水中執行口訣見效更快。以後我們再試試藥浴。”李群看著屏風上的影子說。“我今天已經跟父親說過了,我們過幾天便離開四川。”這點沈菊年早也想到過。“你白天還跟天寶說回金陵?”李群奇道:“我說過嗎?我們不會金陵了。”“可你說……”沈菊年皺著眉頭說,被李群打斷道:“我說帶他去看故人,沒有說回金陵。”沈菊年眼神一動,喜道:“郭雍他們要來嗎?”李群微笑著說:“是雲都門傳來的訊息,他們大概這兩三天就回到成都了。雲都門的訊息傳得較快,郭雍的信還在路上。”“他們為何來成都?”沈菊年一驚,“莫不是金陵出事了?”“你別擔心,只是玉寧公主要回大理,郭雍陪她去罷了。”李群寬慰她道,“他們知道我們還在成都,便順路過來了。所以我們還要在成都多呆幾天。”沈菊年心中歡喜,在寬敞的浴盆中轉了個身面對李群的方向 ,激起陣陣水聲。“郭雍和玉寧公主,是不是好事近了?”李群笑道:“縱然不近,也不會遠了。郭雍是個犟脾氣的人,若非自願,也不會陪公主回老家。”沈菊年細思片刻,嘆道:“公主對郭雍確實一往情深,用心良苦。”他們能終成眷屬,她總算能放下懸了許久的心了。“郭雍此番到達雲南,很有可能便會在雲南住下了。雲南邊境時常會有異族騷動,有他鎮著,朝中也比較放心。又何況皇帝是知道他這個人的,一個連當官都懶得的老實人,絕對不會想謀反。”“呵呵,他確實是天下 有錢相公回到成都後,郭雍的信也正好送到,信中所言果然和李群的說法相差無幾,說兩人一路微服南下,遊山玩水,這兩日便回到成都,要兩人盡地主之誼。李群看了信,不勝唏噓地暗自感嘆。這玉寧公主也跟他差不多一樣不幸,兩人世界平白被個小屁孩破壞了,估計他心裡也恨得牙癢癢呢。玉寧公主說會在成都住六七日,玩得盡興才去雲南,託李群在城中給他們找一處住所,不用太大,不能太吵,不要太遠……沈菊年嘆息道:“公主果然是公主……”李群笑道:“郭雍也不愧是郭雍。玉寧公主說不上飛揚跋扈,卻也是盛氣凌人,不過在郭雍面前,那氣勢完全使不上來,只能化為繞指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