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都卷 金陵事更哀 見了李群臉色,蕭錦琪幾句寒暄後便知趣地離開。 城外小路人煙稀少,只有一輛馬車孤零零地立在路中間,被夕陽拉出了長而淡的影子。 沈菊年恍惚想起被自己落在田裡的三個美人,李群無奈地拜拜手,讓車伕去接那三人——其實他也忘記了…… 兩人各自心思,滿腹愁腸地往城裡方向走著,李群看著沈菊年略顯憂色的側臉,心裡猜測著方才蕭錦琪到底和她說過什麼。有什麼人,什麼事能讓她憂心呢?把金陵的人事在腦中過濾了一遍。郭雍時有來信,他和玉寧公主雖是打打鬧鬧,但情意確在,兩人相安無事,朝中也無人敢招惹他們。金陵李府有戴老在,一切安好。李群不悅地想,果然還是為了姓蕭的人憂心。“菊年。”不甘被忽視地李群喊了一聲,沈菊年慢了片刻才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什麼事?”“咳……”李群乾咳一聲,向她靠近了一步。“天寶這兩日有來信麼?”說起天寶,沈菊年果然舒展了眉眼,微微揚起嘴角。“天寶寄給我一幅畫,昨天晚上忘了拿給你看,畫的是清央師叔和掌門。”“天寶會畫人了?”李群也有些訝異了,沈菊年和天寶一直有書信往來,天寶識字太少,只好用畫來含蓄表達他的意思。不過到底是血緣之親,沈菊年一看就明白天寶心裡想什麼。雖然紙上風流俊雅的清央師叔長的和心寬體胖的掌門師叔十分想像,但沈菊年分明看出清央師叔倒三角眼裡閃爍這邪惡的光芒。“天寶在畫裡說,清央師叔欺負他是個壞人,掌門師尊護著他,是個好人。清央師叔被掌門師尊罵了,天寶很高興。”沈菊年笑眯眯地翻譯天寶信上的內容。李群見沈菊年憂色不再,稍稍鬆了口氣,又聽說清央被訓了——這種事雖然不少見,但總是能讓人聽一次開心一次。只是說起掌門師尊李群便想到伐脈洗髓之事,那邊沈菊年剛剛忘憂,他這邊卻漸漸沉重了起來。“菊年,今日我接到了新的任命。”李群神色凝重,“任三省總督,倒加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衛。”沈菊年微怔,有些聽不明白,只是“兵部尚書”讓她想起一個人——兵部侍郎白謙益,蕭娉婷的舅舅。“審言,這有什麼不妥嗎?”“沒有……只是短期內,我可能不會回金陵了。”李群把這背後複雜的政治考量隱去不提,只說了自己的去留。沈菊年聽他這麼說,反而寬了心,只是覺得李群的官銜未免太多了一些,她所知道歷史上“兼職”最多的,便是和珅了。和珅擔任戶部尚書的時候年僅28歲,李群冠尚書銜比和珅還要早幾年,雖然將這兩人相比不太妥當,但也足一以證明李群榮寵之威。這讓沈菊年不期然地想起蕭錦琪方才所說:鋒芒畢露,木秀於林。兵部侍郎白謙益本以為這次蕭娉婷得寵,自己也能沾點好處,得到垂涎已久的尚書之位,卻不料平白跳出個李群,讓他空歡喜一場。本來因為華婕妤得寵而對白謙益逢迎拍馬的眾官員見了皇帝此舉,都悄悄閉上了嘴,繼續觀望。聖意難測,一旦站錯邊,便可能就是滅門之災。“那這件事……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沈菊年不解地問。李群見她問的天真,不禁失笑。這一道聖旨背後牽涉到了多少人和事,她全然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有豈是一句“好”或者“壞”可以簡單概之的。但如果把事情看簡單一點……李群輕輕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好事,我可以陪你回雲都門。”雲都山亦在轄區,有元真在,他要離開幾日都不成問題。 ——————————————————————————————————————————————————————“娘娘,白大人送來的信。”紅袖壓低了聲音,趁無人注意時把信件塞到蕭娉婷手中。蕭娉婷一僵,將信反推回去,冷冷道:“燒掉!”紅袖怔了怔,為難道:“娘娘若有要緊事呢?”蕭娉婷咬牙,堅決道:“燒掉!”若真有要緊事,他不會用這種方式傳遞訊息,這樣私下傳信,只有可能是要她做些她不願意做的事。紅袖是她從蕭家帶來的,知道她說一不二,便只有無奈地將信收回袖中。蕭娉婷一入宮便得聖寵,連續五日侍寢,讓容妃氣的直接上門搶人。蕭娉婷進宮前便聽說了宮中只有一後一妃。皇后自生皇子難產後便久臥病榻,雖坐鎮後宮,卻素來少理爭寵之事,如此才讓容妃飛揚跋扈,橫行深宮。新皇登基充實後宮,這一次大批年輕貌美的秀女入宮,讓容妃有種草木皆兵的恐懼和危機感,幾乎寢食難安,而秀女之中,以華婕妤明豔、康美人清麗最為奪目。但華婕妤威寵之下,眾人幾乎都忘了康美人這號人物,只將妒恨的目光都投向華婕妤。紅袖憐憫地看著蕭娉婷,只有她知道,這所謂的聖寵對她來說是一種怎樣的折磨。硬逼著自己微笑承歡,明明說服了自己要認命,卻仍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