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去了鴿舍。 進了山門,走不遠就是天權殿,天權殿後又有一排小院,想必是弟子休息之所。到達天權殿時,殿裡的燈還亮著,葉尋站在殿下,合手朗聲道:“清央師叔,菊年師妹到了。” 話音剛落,殿門便吱呀一聲緩緩開了。 沈菊年眯了眯眼,仰頭看著臺階上長身玉立的男子,有些看不清他的摸樣,但往那裡一站,便有淵渟嶽峙之感。 沈菊年行了個禮,“弟子沈菊年,拜見清央師叔。” 上方之人沉默半時無語,似乎是在審視她,這人的目光如有形質,讓沈菊年忍不住背脊一僵。 “嗯……”清央輕輕回了一聲,聲音也是極為清朗,聽上去應有三四十歲了。“菊年師侄不必多禮,天色已晚,今晚便在小環居住下,其餘之事,明日一早見過掌門再做定奪。” 沈菊年覺得這個清央師叔真是高深莫測,給人一種老狐狸的微妙感——和李群一點都不像,和劉晉銘相比就差得更遠了。 葉尋領了命,帶沈菊年和天寶往小還居去,小還居的位置比較特殊,介於天權殿和玉衡堂之間,但又離主殿群較遠,正在懸崖邊上,相對孤立偏遠,但也別有一番風景。 小還居顯然是有人收拾過了,乾淨的纖塵不染,出了門便看到明月高懸,千山普照,臥欄聽風,也有“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出世之感。 葉尋對沈菊年說道:“山上弟子都是卯時起,辰時一刻在大殿前的太極廣場集合,寅時散會。明日一早,天權殿的掌事水鏡便會送一些日常用品來,我辰時一刻過來接你,散會之後便去見掌門。” 沈菊年記下之後,微笑道:“麻煩師兄了。” 葉尋靦腆地笑了笑,便離開了小還居。 天寶趴在床上呼嚕嚕睡得正香,沈菊年幫他把被子掖好,環視四周,又出了門。懸崖邊上圍了一圈半人多高的木柵,顯然是怕人不小心掉了下去,一側的山壁光滑一面宛若削成,其上爬了些許藤條,被風一吹,輕輕搖晃,似在招手。沈菊年覺得上面似乎有字,第一個反映是秘籍,走近一看,不由失笑。 中間一句歪歪扭扭,似乎是什麼利器刻下,寫的是——劍宗賤宗。人賤合一! 下面立刻有另一種字型回道:“孤附議。氣宗天下第一。” 又一人接道:“放氣!歷代掌門出自劍宗!” “師祖爺是氣宗的!” “師祖爺三宗齊修!” “李群師叔也是三宗齊修!” “支援師叔!三宗齊修最強大!” “我也最喜歡師叔了!” “師叔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 原本是三宗之爭,最後演變成了師叔之爭…… 沈菊年忍不住揚起嘴角,明明該是很有危機感的,可是她卻覺得有趣,這些師兄妹,似乎很有意思吶…… 原來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被山風緩緩吹散。 小還居面向東南,晨曦懶懶地斜照過來,落在小還居的窗戶上。 沈菊年一早便起了身,天寶睡得精力充沛,也閒不住四處亂跑。那木柵欄圍得極高又牢固,沈菊年也不用擔心他會掉下去,便有著他到處晃悠。 正在收拾著裡屋,便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女子清亮的笑聲:“哎喲,哪家的娃娃這麼可愛啊?娃娃叫什麼名字?” “阿寶~”天寶軟軟答了一聲。 沈菊年忙停下手頭事情,出來一看,卻是一個圓臉少女,高挑豐腴,未語先笑,和沈菊年之前見過的雲都門弟子又不像,看著倒像是鄰家大姐,親切友好。 “水鏡師姐?”沈菊年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少女笑呵呵地走上前來,拍了拍沈菊年的肩膀,力氣之大讓沈菊年差點踉蹌出去。“你就是大秋說的菊年師妹了?哎呀,果然是個水晶心肝的人兒!”水鏡嗓門大,笑起來心無城府,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如果她手勁小一些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