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說那些話的時候,沒有想太多,但並非因為心裡不這麼想,而是因為潛意識裡,早已紮根了。她當時將半環手鐲贈他,是不是……“菊年,你不許走,外面太危險了!”蕭娉婷緊緊抓著她的手,目光堅定而執著,“四哥也不會讓你走的!”沈菊年嘴唇一動,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她想走,但一場大病讓她不得不擱置了這個計劃。那天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燒,沈菊年身體向來很好,這場病來勢洶洶,莫名其妙,透著一股邪勁,大夫來了一趟,皺眉半天不語,找不出病因,只有對著病症下了幾帖安全的藥。沈菊年連起身都覺得乏力,更何況下床走動,蕭娉婷讓人照顧她,又吩咐了梁伯不許幫沈菊年另找住宅,梁伯自然是不敢違抗七小姐的命令了。病中,蕭娉婷對沈菊年百般照顧,讓她心裡一陣矛盾。“菊年,你若走了,這偌大蕭府,再無一人知我心意了。”蕭娉婷說得可憐,一雙美目望著沈菊年,讓她幾次不能開口說出狠話。而她身體剛剛有些起色,能夠下床走動,便等來了李群。李群拜訪蕭府,見的,自然還是沈菊年,也只有沈菊年。兼程而來,一個風塵僕僕,一個臉色蒼白。“你病了?”李群眉頭一皺,不待沈菊年回答,手指便搭上她的手腕。“只是染了風寒。”突如其來的溫涼觸感讓沈菊年指尖一動,“小、小師叔,你還好嗎?”李群垂下眼簾,讓沈菊年看不清他眼底的晦暗莫名,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收回手,說道:“看樣子已無大礙。菊年,你還在修煉那套口訣嗎?”沈菊年點了點頭,疑惑道:“怎麼了,與那套口訣有關係嗎?”這段時間,她比以往更加勤練口訣,李群這麼問,難道這場病與口訣有關?沈菊年突然想到江湖中人所說的走火入魔。“應該……不是……”李群眸光在她面上一轉,似乎隱瞞了什麼,“我從未修習過此類口訣,也無從判斷,只是曾聽二師兄說過,修煉三清悟心訣,不宜情緒劇烈波動,你恐是遭逢鉅變,心緒不穩,才會大病。以後小心一些就是了。”沈菊年心中疑惑,但見李群似乎有些話不能明言,也不便追問。他總歸是不會害她的。“有郭大路和天寶的訊息了嗎?”李群又問道。沈菊年沏了壺他最喜歡的茶,兩人之間隔著淡淡的白氣,搖了搖頭,道:“慢慢找吧……”她一邊相信他們還活著,一邊告訴自己,其實那不過是個自我安慰。無論如何,到底是給了她一絲希望。而他知道她的想法,也不說穿。“雲都門的事如何了?”沈菊年問道。李群眼神微沉,“雲都門雖為方外教派,卻不能完全袖手天下,此番戰亂四起,天災人禍,師兄弟都已下山,盡力救助有需要之人。至於誰主江山,則與我們無關。”他的性子不適合當將軍,但必然是個好軍師。若他助寧王,則這一場戰事很快就會結束,但要助小皇帝,那這場仗便勝負難料了。李凌是堅定的保皇黨,但這個皇帝,這個朝廷,還有沒有持續的價值?李群心中另有想法。沈菊年卻說不清自己的想法。家人死於官差之手,官府雖說腐敗,也未必全是小皇帝的錯。她沒有什麼忠君愛國的思想,這本來就只是自家人內鬥,古往今來從不罕見,但她隱約覺得,讓寧王打勝了這場仗,或許王朝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再者,戰事總是越快結束越好的。她沒有什麼深刻的見識,對皇帝和寧王的為人也不算了解,只是粗淺地說了說自己的看法。李群淡淡笑道:“寧王乃梟雄人物,隱忍二十幾年而後發,這份忍功便屬罕見。小皇帝懦弱無主見,外戚把政,隻手遮天。若以此論,自然是寧王為上。但寧王所為,大逆不道,並不佔理,縱然他勝了,百年之內歌功頌德,千年之後,史書上必然還是會有一抹黑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