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內裡卻是一襲水紅長裙,捧著備用的金琵琶,憑空便多了七分嫵媚之色。覃川縮在人群后面,面無表qg地看著她揮袖掄彈。玄珠向來是好勝心qiáng的人,從不肯被人壓下,當年更是為了把帝姬的東風桃花比下去,練舞練到要吐血。一個人如果寧可死也不認輸,總是想盡一切方法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那總不會令人感到舒服,玄珠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這點都沒變。殿中人人都被玄珠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目光,覃川趁人不備,輕手輕腳往殿外爬,她可不認為青青會好心到放自己出去解手,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得自力更生。爬啊爬,終於爬到了殿門口,覃川躡手躡腳站起來,回頭看看,大家都忙著看玄珠,沒人理會自己,她轉身便走,誰知迎頭差點撞上一個人,驚得退了兩步,正打算跪下去賠罪,卻聽那人低聲道:&ldo;此處是歌舞排演的地方,外圍雜役怎會在此?&rdo;是左紫辰的聲音。覃川頓了一瞬,緩緩跪下:&ldo;小的見過紫辰大人。是九雲大人吩咐小的在這裡收拾雜物,教大人們練舞的時候省心些。&rdo;&ldo;起來。&rdo;他向前走了一步,&ldo;既然收拾雜物,為何又要離開?&rdo;覃川順從地起身:&ldo;小的早晨喝水多了,正要去方便。&rdo;左紫辰沉默片刻,突然道:&ldo;等一下,你……把頭抬起來。&rdo;覃川只覺胸膛裡那顆心臟又開始瘋狂擂動,耳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她緩緩抬起頭,定定看著左紫辰,他的雙眼是閉著的,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注了細微的y影。不錯,當年是她刺瞎了他的眼睛,可是現在他又能看見東西了,是因為修煉的仙法嗎?左紫辰很久都沒說話,雙目雖然緊閉,覃川卻分明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是在打量自己。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ldo;姑娘,我們以前……曾見過嗎?&rdo;此心如飛鳥姑娘,我們以前……曾見過嗎?只是短短一句問話,覃川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一個瞬間,她心裡升起無數個感慨,有在他門前跪了幾天幾夜後萬念俱灰的恨,也有被親密之人背棄的怨。那些都曾是把自己困住的回憶,她曾以為自己一生都會怨恨他,有生之年每日每日在心底詛咒他。有人說過,你越是愛一個人,當他背叛你的時候,你就會越恨他。她在愛恨這個怪圈裡徘徊迴圈無數次,每一天都是一個輪迴,輪迴復輪迴,彷彿永無盡頭。也曾想過,有朝一日重逢,要把這種蝕骨的痛楚加倍還給他。可是,人會長大,她終於也會明白,這些愛,這些恨,被困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在離開的人心裡,她已經淡漠如路人,就像現在,相逢也如陌路人。那樣,把自己的有生之年都困在那一方囹圄裡,豈不是很可笑嗎?覃川不是個喜歡唱自怨自艾獨角戲的人,她也是過了很久很久,才明白這個道理。昨日種種,如煙如霧,如露如電,轉瞬即逝,再不留一絲痕跡。生死大劫後,只願此心如飛鳥,此身似清風。這世上還有更加重要的事qg等著她做,為何不在死去前活得瀟灑放縱些?她退了一步,心底莫名騰起的喧囂漸漸沉澱下去,周圍的風聲,絲竹聲,桃花簌簌落地的聲音,一一回到耳中。&ldo;紫辰大人說笑了,小的何曾有福氣能與大人相識?&rdo;她笑得討好又卑微,大有想攀上枝頭做鳳凰,卻沒那個賊膽的架勢。左紫辰不為所動,上前一步輕輕抓住她的胳膊:&ldo;你讓我覺得很熟悉。你……叫什麼名字?&rdo;覃川想起五年前與左紫辰第一次相遇,他也是這樣一句話。當時晚霞如煙,遠方青天山巒猶如潑墨山水,一切都朦朦朧朧,他還是個剛過冠禮的少年,眉宇間有青澀的少年志氣,不知是霞色倒映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的臉有點紅,眼睛特別亮,聲音略帶沙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很熟悉。你叫什麼名字?…………她低頭看著左紫辰的手,喃喃:&ldo;紫辰大人……這可要不得!要是、要是讓玄珠大人見到了,小的可完蛋啦!&rdo;&ldo;名字。&rdo;他固執起來亦是寸步不讓。她只好一邊賊頭賊腦往殿內打量,一邊小聲告訴他:&ldo;小的叫覃川,您老人家快放手吧!這光天化日的,是要小的命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