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茅屋前說話，她趕緊跑過去。&ldo;大師兄，你回來得真早，我和師父還以為你要過好幾天才能找到這裡呢。&rdo;她笑眯眯地說著。鳳狄先前不知與芳準說著什麼，神情凝重，這會兒見到胡砂，便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ldo;因見胡砂正在打坐，便沒去相擾。你如今修行進境不錯，以後還要保持這種勤勉。&rdo;說罷，又與芳準拱手道：&ldo;師父，日後督促教導師妹的責任，還是讓弟子來承擔吧。如有遺漏不妥，您再指點。&rdo;還是大師兄來教？胡砂嘴上不說，面上卻早已掩飾不住失望的神情。倒也不是說他教得不好，只是她心底更願與芳準親近些，對這個冰山似的大師兄很有點畏懼。芳準笑道：&ldo;不用，為師總不能白白讓她叫一聲&lso;師父&rso;，卻什麼也不教她。何況這五年對胡砂來說很重要，對你也很重要，最好不要分心其他事，專心修行為上。&rdo;鳳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翕動，輕道：&ldo;可師祖說，您的身體……&rdo;&ldo;為師身體好得很。&rdo;芳準朝他眨了眨眼睛，&ldo;莫非鳳狄要親眼看看麼？&rdo;可憐的鳳狄登時漲紅了臉，趕緊拱手行禮掉頭便走，一面道：&ldo;弟子……弟子去喂雪狻猊。&rdo;說著，一溜煙逃也似的走了。 芳準笑嘻嘻地看著胡砂，柔聲道：&ldo;打坐效果不錯，你心地澄澈，更容易摒除雜思，比為師想得還要好。&rdo;胡砂因著被誇，連脖子都紅了，只會傻笑。芳準倚著門框，輕道：&ldo;你去吧，照著我說的法子，再坐一個時辰。午後來找我，教你其他的。&rdo;胡砂歡快地跑走了，她充滿了希望與活力，未來於她來說，總是光明大過黑暗。芳準覺得自己對這種溫柔的活躍很是迷戀，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好像馬上就看不到似的。直到她關上門，再也看不見，他才慢慢走進自己的屋子，木門在身後輕輕合上。他咳了兩聲，用袖子壓住唇，再放開，上面是一片殷紅。天像被墨水染過似的，風雨雷電交加。在這種天氣，投宿客棧的人反而會多一些。故而路邊一個小小的客棧一直沒熄燈，掌櫃的撐在臺子上昏昏欲睡，等待打烊前再多來幾個客人。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著蓑衣的人卷著風雨衝進來，斗笠還在一個勁往下滴水。像是很疲憊，他喘著氣坐在椅子上，一把揭了蓑衣，惹得掌櫃驚呼：&ldo;老五，怎的今天便趕回了？不是說山塌了麼？&rdo;那人好容易定了定神，大聲道：&ldo;我……我遇到仙女了！&rdo;這樣一嚷嚷，本來一樓小廳坐的人不多，一時間都朝他那裡看去。那人指手畫腳，儼然激動至極：&ldo;真的是仙女！本來碧山那邊塌了一大塊，根本沒辦法通行，一群人都困在那裡。後來那個仙女就來了，唸了幾句咒語，泥土就一起讓到兩旁，當真是大神通！大慈悲！&rdo;於是有人問道：&ldo;那仙女長什麼模樣？什麼名號？日後也好建個祠堂供她啊。&rdo;那人呆了一下，笑得很慚愧：&ldo;這……我們都忘了問，主要是第一次見到仙女，都傻了。不過仙女娘孃的仙容我還是記得的，臉如滿月，眉若柳葉，穿著五彩的羽衣，身後還跟著兩個漂亮小童子，風姿綽約得很啊！&rdo;客棧裡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大抵都在羨慕他能親眼見到仙女娘娘。靠著南邊角落裡，坐著一個布衣少女，正在喝茶，聽他這樣說，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低頭看看自己，怎麼也找不到&ldo;五彩羽衣&rdo;和&ldo;漂亮小童子&rdo;在何處。至於臉如滿月，眉若柳葉，只怕就更不靠譜了。她見客棧眾人聽得有趣，不由撥了撥脖子上的紫色大綢圍巾，露出大半張臉來，膚色潔白，烏溜溜的眼珠子，透著一股嬌憨、一絲嫵媚。招來小二結了茶錢，她懷裡抱著個布袋，裡面也不知裝了什麼，起身要上樓。路過那人身旁，她還特地轉頭看了一眼，見那人沒認出來，便笑嘻嘻地去客房睡覺了，直走到樓梯拐彎處，還聽那人在嚷嚷什麼&ldo;豐滿妖麗&rdo;、&ldo;絕代風華&rdo;，讓人好生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