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妹看出他的動作比之前遲緩,以為他是不樂意去賣身侍候人,心裡頭急著賭錢的事情,沒好氣地催促道:“快滾啊!傻了不成?別讓客人等著。再磨蹭,趕明連遮羞布都不給你。反正你們男人天生就是奴畜,穿了衣服也算不得人,沒的浪費了布料。”寒塵的指甲已經摳入掌心刺破肌膚而不自覺,緊緊抿著嘴唇,深吸一口氣,並不理會孫三妹,強撐著站起身,扶著土坯牆挪到井邊。“快脫了洗乾淨,怎麼?要老孃幫你麼?”那個女人的腔調裡帶著幾分紅果果的戲謔,“別拽著你那爛圍布了,還知道害羞啊?又不是處子。你這破爛貨也不知道侍候過多少女人,怕別人看啊?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的模樣,你爬過來主動討好,老孃都嫌醜嫌髒呢。也就糊弄外地人,給人家洩火的料。”寒塵知道那個女人故意留在這裡看他笑話,他只好將腰間的破布繫緊,背轉身子,吃力地打上一桶井水,從頭淋下來。冰冷的井水淋在被胡亂剪短參差不齊的頭髮上,灑落在肩頭,汙濁血漬順著水流滑過後背,刺激著綻裂的傷口,最後落入赤腳之下的泥土。然而身體的痛,遠不及心中的痛。他的視線漸漸斑駁模糊,身形顫抖搖晃,卻咬破了嘴唇騰出一隻手,扶著井沿支撐身體不肯倒下。他,不可以倒下的,再痛苦也要堅持。他,還沒有完成主人臨終時囑託的事情。03特殊服務寒塵淋了幾桶冷水之後,血肉彷彿被凍住,身體漸漸麻木,似乎不像剛才那麼痛了。他緩了幾口氣,艱難的挪動雙腿。他的腳踝之間連著一副鐵鐐銬,鐵鏈也就一尺多長限制著他的步幅不能太大,粗糙的鐵環反覆摩擦著皮肉,每走一步都不輕鬆。前兩日左腿膝蓋新添的傷因著這幾日過度勞累根本沒收口,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今晚那條腿膝蓋之下似乎徹底失了知覺,朽木一樣拖著,他不扶著牆壁恐怕就會跌倒。孫三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見他不理不睬不哭不鬧乖乖去到天字房門口,她也就懶得再折騰,丟開手裡的木棒,從後門直接溜去了賭坊。寒塵捱到天字房門口,抬手輕輕敲門,嗓子痛得不想出聲,恍惚間只聽到房內的客人好像正在沐浴,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允許他入內。他等了片刻,肌膚上未擦的冷水在寒夜之中抽走了全部熱量,身體凍得不由自主顫抖。他心想不如進到房內還能暖和一些,反正是要去侍候裡面客人的,早一刻晚一刻,都是逃不過羞辱折磨。他不再猶豫推門進屋,回身掩好房門,從腰間解下身上唯一遮羞的布料,疊整齊放在門邊,整個人復又跪好,垂下頭,等待著客人的吩咐。也許,其實根本不會有正經的吩咐,客人就會拿起房內特意準備的物件,招呼在他身上。“是來送熱水的麼?”李霄雪隨口問了一句。房間內油燈昏暗,她背對著門泡在大木桶裡,眼前水汽繚繞,渾身鬆軟真不想起來。她耳聽著有人敲門進屋,好像就在門邊停住,估計著是小二姐來送熱水,那是她之前特意吩咐過的。她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這個世界是女尊男卑,客棧內跑堂做工的夥計都是女人,男人們基本都是躲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所以她洗澡的時候並沒有上門栓,為了方便小二姐隨時來添熱水。聽不到有人回答,李霄雪當對方是默許,等著她從桶裡出來再添換熱水免得燙傷肌膚,於是急匆匆從木桶裡站起身,長腿邁出桶外,踩踏在一早鋪在地上的布巾上,轉身向著門口說道:“添水吧,我還要再洗一會兒……啊!你,你是什麼人?”寒塵一開始並沒有抬頭,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很好聽,明顯比客棧裡出入的粗鄙之人溫柔斯文,語調裡還帶著一種和煦暖意,縈繞在他耳際滲入他乾涸的心間。恍惚之中,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繁華的京城才俊雲集的攝政王府。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不是來送熱水的,進了這間房,他就只是個供人發洩的物件,不能將自己當人,這樣才能好過一些。然而那女人的聲音似乎蘊含著某種魔力,讓他忍不住抬頭,想要看一看她的模樣。於是他看見一雙修長的大腿邁出木桶,一個略顯纖細但高挑白皙的身影從蒸騰的水汽中顯露出來。如墨長髮遮不住曲線玲瓏,昏暗的油燈為她的身體染上一層聖潔的光暈。緊接著,她發出驚呼。她應該是看到了門邊跪著的他,才會有這等反應吧?的確很多客人因為他的容貌而受到驚嚇。寒塵的心一沉,眼光卻沒有從她的身上收回。因為他發現她緊張的用一塊奇怪的布料遮掩身體。那塊布料並非是客棧中提供給客人的粗陋布巾,而是潔白的毛茸茸的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布料。當然除了布料奇怪,她的動作反應也很奇怪。來不及仔細思量她的奇怪之處,就聽到她怒斥道:“滾出去!”寒塵在心中輕嘆,被客人這樣怒斥不是一次兩次,不過他若真的滾出去了,客棧的掌櫃絕對會剋扣了銀錢,外加抱怨他沒將客人侍候